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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这算是约会吗(1)

这里是孤儿院!他来孤儿院干什么?莫非这个孤儿院也是SK集团股份之一?心里嘀咕着,严雨泽已经上前站到她的身后,伸手拉起门栓轻叩三下紧闭的大铁门。

“来啦!”大铁门内传来一个男人的应门声,紧接着就是一阵疾走的脚步声。

“嘎吱——”大铁门被拉来,门内走出一个约莫五十多岁的男人,他肚皮微挺,头顶的头发基本已经掉光,只剩下四周一圈稀稀疏疏地盯在头上。样子虽然不好看,可他笑容可掬看上去和蔼可亲,包幂芸心里对他一点儿也没有排斥感。

“雨泽,你怎么来了?”男人语气中露出遮挡不住的意外和喜悦。

“院长,您的腿好些了吗?”严雨泽走上去拍拍对方的肩膀,对从门内走出来的那个男人表现出少有的主动和热情。

“用了你给送来的那些药,倒是只在阴天的时候会稍痛一些,像现在这样的大热天倒是没太多感觉。不过,嗨,我这是多年的老风湿了!只要它不痛,我就算是烧高香了,哪儿还指望全好呀?”

“只要药有效就好,您尽管用千万别替我省,不够的话给我打个电话我再给您送就是了!”

“你平时工作也怪忙的,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往这儿跑啊?”男人咧嘴一笑,露出满口黄牙,“差不多就行了!”

“给您送药可比什么工作都来得重要!”

“你这小子!”男人投降似的一拳击在严雨泽的胸脯上,抬头间方才注意到站在严雨泽身后的包幂芸。像发现什么新似的他胳膊一挥,把挡住他视线的严雨泽扒朝一边,“这位姑娘是……”

“她叫包幂芸,是我的朋友,您就叫她幂芸吧!”

“院长,您好!”包幂芸上前一步和严雨泽并排站着,朝男人甜甜一笑。男人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上下下地来回瞄着,最后才定格在她那张精致的脸蛋儿上,“好!好!好!”然后把脸转向严雨泽,两人用一种她看不懂的眼神交流。

“严哥哥!”门内传来一声童音,一个大概只有七八岁长得胖乎乎的小男孩儿从里面跑出来,严雨泽抽出在裤兜里的双手,弯下腰把小男孩抱起来,“你又比上次重了!要少吃一点,不然会得肥胖症,知道吗?”

“我有减肥!”

“说给我听听,你都怎么减肥的?”严雨泽抱着小男孩跨进大门,院长和包幂芸也随后跟了进去。

“幂芸,你不是中国人吗?”

“呃……”就因为有一头金发和一双蓝眼睛,这个问题已经被人问过无数遍了,“我爸爸是中国人,我妈妈是美国人,我是中美混血儿。所以,我也算是半个中国人!”

“哦,混血儿呀?难怪!难怪长得跟咱中国人不太一样呢!”院长把她领进院子,拉过放在屋檐下的椅子和她一起坐下来,“以前老听人说混血儿长得可漂亮,今天我总算是见了!”把身边的包幂芸再次打量一番,然后“啧啧啧”地砸着嘴巴说:“还真不是一般的漂亮!雨泽那小子,眼光真不错!”

包幂芸脸颊微红,不好意思地把头扭朝一边。院子里,严雨泽被一群小孩子围着,他高高地站在孩子们中间,围在他周围的孩子或拽着他的衣服下摆,或拽着他的裤子,纷纷高昂着头,绽放出一张张如花儿般灿烂的笑脸。

“院长,孤儿院里总共有多少孩子?”包幂芸突然问道。

“上个月有两个被人领养了,现在还剩下六十八个!”

“孩子们的开支都从哪里来?社会募捐吗?”

“募捐?!”院长从鼻子里发出一声轻哼,“募捐是有一部分,孤儿院里百分之九十的开支都是雨泽一个人在负担!”院长把目光从严雨泽和孩子们身上收回来,“你是不是也想问我孤儿院是不是SK集团的股份?”

包幂芸点头。

“不是!不但不是,还一点关系也没有!”院长伸出双手,在阳光下轻轻按摩他那只患了风湿的腿,“雨泽救济孤儿院完全是以他个人的名义!”

以个人的名义?不做宣传?不打广告?这可是一个替SK集团做宣传的机会,更是树立自己光辉形象的绝好机会,许多成功企业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他为什么要做得那么低调呢?这一点,包幂芸无法想通透,唯一能解释的只有——他本就是个处事低调的人!可是,低调是另一种张扬,能让知道的人更深刻地把他的恩泽铭记于心。比如眼下的这些孩子,恐怕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他们的“严哥哥”吧?

《齐民要术?大小麦》中说:“当种麦,若天旱无雨泽,则薄渍麦种以酢浆并蚕矢,夜半渍,向晨速投之,令与白露俱下。”这里的“雨泽”是雨水、雨露的意思。而“雨泽”这两个字用做人名,意思则为恩惠像雨一样多。人家总说“人如其名”,莫怪他会有如此的举动,只因他的名字就叫做“雨泽”!可是,受之恩惠,施以恩惠,他又是受过谁的恩惠呢?

“院长,孩子们的吃穿用度和日常开销还够吗?”让孩子们自己在院子里玩耍,严雨泽朝包幂芸他们走过来,在一张空着的小板凳上坐下,“上学的那四十多个孩子情况怎么样?”

“够着呢,你上次拿来的钱已经够多了,用一年都不成问题啦!上学的孩子,成绩也都还过得去,在学校跟其他同学也相处融洽。只是……”院长脸上的光暗淡下去,目光呆呆地看向在院子里高高兴兴玩耍的那群孩子,好半晌才开口说:“如果学校要开家长会,我就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啊!”

严雨泽眉头一拧,这个问题他倒是给忽略掉了!

“这个我回头跟学校说!您腿脚不灵便,以后家长会您就不用亲自跑了,让学校直接打电话来孤儿院吧!”

“那感情好!”院长又恢复了和蔼的表情,“我一个糟老头子去给孩子们开家长会,你说其他学生又会咋看哪!以后不去了,倒更好!”

孩子们的事,很多细节似乎他都没能考虑周全!严雨泽表情淡漠地看着院子里那些蹦蹦跳跳的孩子,坐在一边的包幂芸也沉默不语。

孤儿之所以会感到孤独,更多还是来自于心灵上的吧?包幂芸呆呆地看着在院子里玩耍的那些孩子们,他们个个好手好脚,活蹦乱跳,脸上的笑容如向日葵一般的灿烂。但是,他们的内心,却是一个她永远也无法触及的领域!他们都是怎么成为孤儿的?父母双亡,还是被无理由地无情的抛弃?

严雨泽忽然从小凳子上站起来,“院长,我们去周围转转,晚饭恐怕要打扰一下了!”

“说什么打搅的话,我还把不得你能多留几天呢!”院长转过脸看向随着严雨泽一起站起来的包幂芸,“这里虽然比不得城里,但是山上的花花草草还是有些看头的。跟着雨泽四处转转吧,晚上一起回来吃晚饭,不许自己先跑掉!”

“嗯!”点头,微笑,“院长,您就放心吧!他不开车,我能跑到哪里去?再说,孩子们都好可爱,我还没跟大家认识呢!哪儿舍得走啊?”

院长又露出了他的满口黄牙,然后伸出他粗糙的手把她指给严雨泽看,“瞧瞧这张嘴!”

包幂芸低头浅笑,严雨泽的目光从她脸上轻轻地扫过,院长也收起玩笑一本正经地说:“行啦,我该去厨房帮忙准备午饭了,你们俩就好好去逛吧!”说完蹒跚着腿,撇下严雨泽和包幂芸独自朝厨房的方向走去。

同心孤儿院坐落在离城区约三十公里开外的一个小村庄上,村庄里只住着十几户人家。包幂芸随着严雨泽从村庄中央的一条主干道穿过,道路两边所站的不是流着鼻水的小孩子,就是佝偻着背的老人。祖孙两手牢牢相牵,老人下意识地朝路边退开给他们让路,小孩子把脏兮兮的手指伸进嘴里,眨巴着一双明亮如星的眼睛看着他们。待严雨泽和包幂芸从身边走过,老人才牵起小孩子继续前行,每走几步就拽一下牵着的孩子,意识小孩子赶紧跟上,小孩子则不管太多,只好奇地一步一回头地朝他们张望。鸡、鸭、猪、牛,这些普通的家禽,也好像对他们表示欢迎似的,都从低矮的民房里发出一阵阵或低沉或高亢的叫声。

包幂芸虽在本市长大,活动圈子却从没超出过市区范围,自然也不会知道本市居然还有这么偏僻落后的村庄。此行,她被严雨泽带进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圈子,除惊讶和好奇以外,更多的还是心酸。

“为什么我看到的全是老弱妇孺,村里的年轻男人都到哪里去了?”包幂芸上前几步抓住严雨泽的胳膊和他并排而行,“是因为村里太穷困,所以就抛弃父母妻儿……”

“不是抛弃!”严雨泽打断她的话,目光从她脸上扫过,“留下老妇女儿看家,外出打工讨生活去了!”

哦!她还以为是抛下草窝去城里寻找金窝银窝去了呢!

“每逢春节,外出打工的年轻人纷纷从全国各地赶回来,村子里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一起过大年,很热闹!”严雨泽一改往日冷漠的表情,眼角眉梢堆着些许暖意,“贫困让他们长年与家人分隔两地,也让他们和家人的心贴得更紧。”

“SK集团不是也在经营房产吗?”包幂芸突然问道,很显然她的思维此刻完全跟他不在同一条线上,“你可以叫人把村里的土房子全都拆掉,建盖楼房,修建工厂。这样一来,村里的年轻人不就不用外出打工了吗?”

她还真以为他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严雨泽扭头看一眼走在他右侧的包幂芸,然后将目光投向远方,好一会儿才幽幽地说道,“你说的这些已经超出了我的能力范围!”

建设新农村、解决农民工问题、消除贫困,这些都是政府的事情,他只是个商人,势力再大能力再强也仅限于商界!她是真不懂还是跟他装单纯?

严雨泽忽然停下脚步,一路上都挽着他胳膊的包幂芸也跟着停下来。她循着严雨泽的视线望出去,眼前是一块不大的菜地,里面全种着已经开始在包心的白菜。严雨泽走到地埂上,把在裤兜里的双手抽出来,然后蹲子很小心地拔掉地里的几株乱草。包幂芸站在地边,看着严雨泽的一举一动,在意外、惊讶、感动等各种情绪下发起呆来!

“你看!”严雨泽伸出右手食指,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这些地都是孤儿院的!种上一些家常菜,孩子们就可以吃到新鲜的纯天然绿色蔬菜。”拔掉了地里的几株野草,严雨泽拍拍手站起来,又朝另一块地走去。

“孤儿院吃的菜都靠自己种吗?”

“不是,也会向村里的村民买一些!”

包幂芸走过去在严雨泽身边蹲下,把手伸到菜地里帮忙拔掉本就不多的几株野草。严雨泽伸出手朝更远处指了指,“在那边还有个池塘!”

“也是孤儿院的?”

“对!”他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站起身,“走,我带你过去看看!”

严雨泽牵着包幂芸的手走在前面带路,她用另外一只手提起裙摆,两人在狭窄的田埂上慢慢挪步,朝远处的那个池塘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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