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有走到院中,果然如莺儿所说的那样飘来阵阵浓烈的药味,味道难闻得直叫阿娇捂着口鼻干呕,心里吐槽:也不知道这惯于做表面功夫的弓高侯府给韩嫣用的什么虎狼之药,味道这么刺鼻,怎么喝的下去,又怎么能医好病情。越想越觉得气愤,只想着要是那韩世子在自己面前,定要揭穿他伪善的面孔,为韩嫣出口气。
引路的侍从看阿娇嘀嘀咕咕,形态怪异,不禁悄悄与阿娇拉开距离,想着:长公主府的人真是好生怪异,又得罪不起,还是远离为秒。
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阿娇并没有意识到自己的举动给别人带来了什么困扰,倒是身旁另一位侍从装扮的人惊讶不已:这位阿娇小姐倒是可爱有趣,并不像传言中那么跋扈张扬。
通禀后,一个侍从传话:“我家公子今日甚感疲乏,不方便接待诸位,陈小姐的心意我家公子深感厚重,很是惶恐,病好后定登门拜谢。”,说完便给长公主府众侍从打礼,并示意侍卫将他们领到库房。
阿娇一看这情形,急中生智:“我家小姐曾亲自叮嘱,要我和旁边这位侍从把手中的东西亲自交到韩嫣公子手里,不容有误,还望通禀。”,
室内的韩嫣在阿娇刚一出口时就辨出是阿娇伪装后的声音,听她这么拙劣的借口更是暗笑不已,又怕自己的侍从不识趣,于是就在室内高声吩咐:“既然是阿娇亲自吩咐,就让他们就来吧。”,随即韩嫣以自己有私事要问为由,将自己屋内的婢女遣退。
见阿娇还要装模作样的给自己行礼,韩嫣终于忍不住:“娇娇,这里已经没有别人了,还不快露出真面目。”,
阿娇没想到自己竟然一下子就被韩嫣识破,也不再伪装,快步走到韩嫣面前,看到他脸色蜡黄虚弱不堪的样子,担忧不已,忙扶着他让他躺好,对一旁伪装成侍从的大夫摆摆手:“快来给韩公子瞧瞧。”,
那大夫依言上前打开被乔装成礼品盒子的医药箱,拿出腕枕闭眼为韩嫣诊起脉来,大概过了半柱香的功夫,大夫又换到另一只手把起脉来,等诊脉结束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急的阿娇一看大夫诊脉结束就迫不及待的问:“大夫,韩公子的脉象如何?”
“这位公子应是常年习武本有旧伤在身,这次又突遭大劫医治不及时才使得病势缠绵,身体亏空虚弱至此。”
“那能医好吗?”,顿了一下又说:“不论多昂贵珍惜的药材都没问题。”
“若是如这样,还是有希望痊愈的,只是如今韩公子身体虚弱,不宜突然大补,需要老夫先开药方,等韩公子伤势稍有起色后,才能缓缓温补,只怕是需要一年半载才能根除暗疾,并且期间珍贵药品不能间断。”
“这个没问题,韩公子需要的药材只管去长公主府取即可。”
“如此,老夫便先开药方了.”
待大夫走至一旁开药方,不等韩嫣开口,阿娇便娇嗔的看向韩嫣:“我让莺儿过来问你有什么难处,你为何不说?若不是莺儿告诉我实情,我都不知道你竟然病成这样,哪里还有平日里潇洒风流的样子。”
“原来阿娇是喜欢我风流潇洒的模样,不喜欢我现在病恹恹丑陋的样子。”
“谁说你丑了,你不识好人心,枉我冒着被母亲骂的风险来看你。”
“好了,别生气,是我胡说,阿娇才不是见色起意之人,你对我的好我会记在心里,以后千倍报答,好吗?”
“这还差不多。”阿娇看着韩嫣宠溺的眼神,听着他温柔的话语,突然有点害羞,不知所措,只好呐呐的张口。完全没了平日的洒脱飞扬。
韩嫣看着他小女儿神态突然觉得心里一阵柔软,就想像这样直到天荒地老,可是他清楚的知道这是不可能的,瞬间心碎的感觉加剧了伤口的疼痛,豆大的汗珠从额头冒出,慌得阿娇赶紧拿出自己的帕子为韩嫣擦汗,却被动情的韩嫣抓住手腕:“娇娇,陪着我好吗,我好难受。”,从没遇到过这样情形的阿娇有点慌乱,可看到韩嫣虚弱不堪可怜的样子,又不忍抽出自己的手,就耐心的安慰他:“你好好养病,我会一直陪着你的,要是你觉得难受,就睡一会,睡着了就感觉不到痛了。”,这句话仿佛带了魔力一般抚平了韩嫣因为伤痛几夜没能好好入眠而带来的焦躁阴郁,就这样握着阿娇的手似是要沉沉睡去,半睡半醒间还不停的呓语:“不要离开我,陪陪我。”,阿娇内心一片柔软,心疼不已,本能地像小时侯母亲安抚自己时那样一边轻轻拍打着韩嫣一边回应:“放心吧,我不走,就在这儿陪着你。”。睡梦中的韩嫣像是被阿娇回应的话语极大的安抚,不久紧促的眉头就舒展开,沉沉入梦。
就在阿娇看着韩嫣安然入睡,自己也快昏睡时,有侍从在门外禀告大夫开的药煎好了,问公子是否现在服用,阿娇一个激灵,一只手拍拍自己的脑门,暗骂自己糊涂,本来是照顾病人的,怎么自己也要睡着了,实在娇气。回过神压低声音回了简单的“不用”二字,便扭头看有没有惊扰到韩嫣,看他依然安睡才放下心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的功夫,韩嫣才悠悠醒来,这个觉仿佛给了他无穷的力量,让他的气色看起来好了很多。阿娇看他醒了,想着他还没服药,就着急挣脱他想去吩咐侍从拿药,可并没有一下挣脱开,转过头疑惑的看着不肯撒手的韩嫣,韩嫣刚睡醒,样子还有点迷蒙,看的阿娇突然有点心跳加速,忙别过头,就听韩嫣用刚睡醒,充满磁性的魅惑嗓音问:“不是说要陪我吗?怎么我一醒就急着走?”,阿娇看他误会了,忙解释:“我不是要走,我是去喊你的侍从,让他们把你的药拿来。”,韩嫣听到这话才恋恋不舍得放开阿娇的手,等侍从把药端来时,韩嫣就把侍从挥退了,阿娇疑惑的看着他:“你一个人可以喝药吗?”
“不能,我伤口疼的厉害,一动就更疼了。”
“那你怎么把侍从打发走了?”
“娇娇,我要你喂,就像刚刚安抚我睡觉时那样,很温柔,我伤口就不疼了,好吗?”韩嫣撒娇的语气中竟带着几分哀求。
阿娇很为难:“可我没有喂过别人吃药啊......”
“没关系,按我说的做,很容易的,好阿娇不要拒绝我,我现在伤口疼的厉害需要赶紧吃药。”
手足无措的阿娇只好按照韩嫣说的那样,笨拙地舀起一勺药放在嘴边轻轻的吹一吹,又小心翼翼的递到韩嫣嘴边,既怕药洒了,又怕药温没掌握好烫到韩嫣,整个过程动作滑稽极了,可在韩嫣看来自己真是幸福极了,而眼前这个为了他第一次拿起汤匙的人儿美丽极了,这一切都让韩嫣觉得温暖快乐,自己的心已经融化,只想沉浸在短暂的温柔里。可幸福时刻总是飞快流逝,就在韩嫣张着嘴,等着下一勺汤药被温柔的送到嘴边时,只见阿娇娇嗔的说道:“韩嫣,不要太过分哦,药本小姐已经喂完了,快收起你尊贵的嘴巴。”
“可我觉得嘴里好苦,好难受?”
“那怎么办,要吃蜜饯吗?”
“不要,我要喝水,把药渣喝到肚里,嘴里就不苦了。”
“那何不直接漱口,嘴里不也不苦了吗?”
“不行,药太珍贵,不能浪费,快嘛,好阿娇,喂我喝水。”
阿娇被韩嫣这撒娇耍赖的行径弄得头皮发麻,只觉得自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却只能认命的又开始一勺一勺喂水的征程,期间最享受的怕是只有韩嫣一人。
“小姐,世子刚才派人传话,说‘时间不早了,该回府了,有什么事改天再来也不迟。’”,一碗水即将喂完时,门外传来了大夫的催促声,阿娇对着门外方向说自己知道了,就回去。说完就要起身收拾离开,却不知韩嫣哪里来的力气,一把将阿娇搂进怀里,并虚握住阿娇的嘴:“娇娇,不要生气,我只是不想你离开,你知道的,这诺大的侯府,根本不是我的家,只有有你在的地方,我才能感觉安心。”,阿娇被韩嫣动情的话语打动,想到他幼年时母亲就离世,父亲又不宠爱他,或许是今天自己给他的感觉太像一位母亲,他才突然这么依恋自己,越想越觉得是这样,便不再挣扎,向平时母亲安抚自己那样,轻轻的顺着韩嫣的背安抚:“我知道你在侯府很委屈,以后我常来看你好不好,为你撑腰,不让那些势利的下人怠慢你,好吗?”,韩嫣知道阿娇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也不多解释,只搂着阿娇点点头问:“你真的会常来看我吗?”
“会的”
“还会像以前那样嫌弃我戏弄你吗?”
“会”
突然有点无语凝噎的韩嫣只好自己吞了口老血,想着他的阿娇还是这么率真可爱。
被抱的有点久的阿娇问韩嫣:“可以了吗,一会大哥见不到我,会着急的。”,韩嫣听到这话只能委屈的松开了阿娇,用可怜巴巴的模样对着阿娇说让她记得常来看他,不许骗他。
“不会骗你,记得乖乖吃药,有什么事记得及时告诉我,知道吗?”,阿娇说完这句话,突然觉得自己小小年纪却真像一位操碎心的老母亲,暗想:这一定是韩嫣闹的,不行,一定要尽快去大哥那里,找回作幺女的特权,自己才不要变成老母亲,想到这里使劲儿甩甩头,一溜烟地跑出去了。并没有注意到室内床上韩嫣眷恋不已,一直追随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