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上的事瞬息万变,就在七王爷汲汲营营为接母亲出宫费尽周折的时候,一道毫无征兆的圣旨改变了朝堂的格局,也让后宫陷入躁动。
“诏曰:太子刘荣,资质浅薄,不堪大任,着废其太子封号,封为临江王,即刻前往封地,不得有误,钦此。”
随着太监的唱和,栗姬仿佛被抽干了所有气力,匍匐在地上大声喊着:“不要啊,不要啊皇上......”
可那太监并不正眼瞧她,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毕竟栗姬已经不是那个尊宠无比的太子之母了,已经没有了巴结的价值。
回过神的刘荣冷眼瞧着太监一副狗眼看人低的样子,心中冷笑连连,脸上更是寒若冰霜:“我风光时不曾亏待你,如今即便落魄也是皇子,也是一城之王,收起你这副狗奴才相,否则即使我现在就杀了你,处境也不会比这更糟糕。”
那太监本来就欺软怕硬,见一向温和有礼的前太子突然发起狠来,一时间竟有些腿软,连滚带爬的讨饶着走了。
刘荣转身扶起栗姬心疼不已:“母亲不要伤心了,儿子在这储君之位坐了三年,没有一天感觉心里踏实,如今能够做个闲散王爷倒也适合儿子的性子。母亲也不必再曲意逢迎,为儿子殚精竭虑了。”
栗姬听到儿子贴心的安慰更是悲从中来,更加觉得是自己害了无辜的儿子。如果当初没有拒绝那个人儿子就不会遭受这无妄之灾,想到这里栗姬更是泪如断珠,懊悔不已。
太子被废的消息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往全国各地,只管看热闹的茶馆、书苑众人纷纷下赌谁会是下一任太子。
正在习舞的阿娇听到这个消息,大吃一惊:“怎么可能,为什么会这样?”,说完不顾仪容便一路跑向长公主那里。
“娇儿,你已经大姑娘了,怎么能这样不顾及体面,冒冒失失的跑到母亲这儿来?”,正在享受婢女按摩的长公主见阿娇慌慌张张的样子,心中了然,却避而不谈
“母亲,您帮帮太子哥哥吧,他这样宽厚,胸中有丘壑,没有人比他更适合当太子了......”
“娇儿!”只听长公主厉喝一声,“你一闺阁女子哪里懂得这些,他们母子不识抬举,这也算咎由自取。”
从来没有被长公主大声说过话的阿娇瞬间怔愣在那里,不禁想到不久前听到的关于母亲要给自己和太子哥哥做亲不成,恼怒报复栗姬的传言来......
她以为那是别人嫉妒母亲的权势地位,恶意造谣中伤母亲。现在看着母亲的神色,心比比干多一窍的阿娇全都明白了。
阿娇“腾”的一下站起来转身就向外跑去,长公主见她又风风火火的跑了,不禁头疼不已:“真是女大不由娘,为娘为你操碎了心,你不问问娘委不委屈,却替别人伤心着急。”。
......
长安城外十里亭
“太子哥哥,等等我。”
正在马车里想事情的刘荣隐约听到似有呼喊声,便问侍卫什么情况,侍卫回答说是阿娇小姐在后面追来了。
“停车”,马车里飘出两个字
刘荣下车后果然看到策马疾驰而来的阿娇,等她近身下马,才发现她发髻凌乱,一副灰头土脸的样子,不禁有些担忧,问阿娇怎么这幅模样,发生了什么事情。
“太子哥哥,你走也不等等我,我一着急就这幅样子了。”,阿娇说话时还带着慌乱和委屈
“还是叫我大哥哥吧......”
“对不起太......大哥哥,我都知道了,都是因为我,你责骂我吧,我回去后一定想办法向舅舅求情,让他收回成命。”,阿娇着急的快哭了,她不知道自己怎样才能帮到刘荣,何况这一切还因她而起
“阿娇,你不要自责,我不会怪你,你也不要向父皇求情,那样只会让我的处境比现在更糟糕。”
“可......难道我真的什么也不能为大哥哥做吗?一丝一毫也帮不了大哥哥吗?”,阿娇已经忍不住抽噎
“自从三弟三年前意外在封地离去后,母亲便时常痛心不已,今天我又遭此劫难,我怕她心中更是积郁难安,如果你愿意,就多替我照看下她吧。”,刘荣面带惆怅,他不知道自己这一走什么时候才能再见栗姬,无诏不能回,或许和母亲是永别了。
二人久久无话,阿娇早已泣不成声,想起那个总是捉弄她,却也真心爱护她的三哥哥,想到他们一起赏雪景,烤鹿肉,学骑马射箭,相约打猎的年少时光,更是悲从中来,扑倒刘荣怀里嚎啕大哭起来。
......
稍远处一直看着这一切的一位白衣公子连连摇头叹息:“娇儿你如此不设防的扑倒一个男人怀里,我可是会吃醋的。”。
刘荣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才将痛哭不已的阿娇哄住,怜爱的摸摸她的脑袋:“你要乖乖听长公主的话,大人的事,你就不要掺和了,这或许就是最好的结果,知道吗?”
阿娇用力点点头:“我会乖乖听话的,大哥哥你想我时记得给我传讯。”
千里送君,终须一别,一番叮咛后心情沉重的刘荣最终还是坐上马车出发了。
走了一箭之地忽然听阿娇喊道:“大哥哥,阿娇为你跳支舞吧。”
从马车里探出头的刘荣,回首就看到苍茫茫间一位身着绛红色长裙的佳人轻甩罗袖随风起舞。
这支《光阴叹》本来就婉转,现在阿娇心境不同往日,把缠绵之舞也舞的哀戚起来,回想到少年相处时光,动情处两人又各自一阵悲泣。
一舞毕,刘荣的车马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久久才回过神的阿娇正想要骑马回府,却没想到之前因为追赶刘荣,走的是小路而不是官道,马掌脱落,马蹄被一个尖锐物刺破并深埋入肉中,阿娇驱马时,马儿吃痛不已,一时之间竟然发起疯来。
手足无措的阿娇正试图安抚疯狂马儿,却忽然被一个从天而降的白衣公子托住腰部,在空中旋转一周后,安全落地。
或许是受惊吓太重,也或许面前这个戴半边面具的公子给人的感觉太熟悉,阿娇一时间竟然失了神忘记从白衣公子的怀里离开。
白衣公子看阿娇愣愣的样子瞬间觉得他怀里的人儿更让他想要怜惜了。不过想到她为别人舞《光阴叹》的模样,顿时醋意大盛,猛然撒开扶着阿娇腰部的手:“本公子可是正人君子,洁身自好,这位小姐可不要占了我的便宜,毁我一世英名。”
“你,你你你,你这个登徒子,本小姐金尊玉贵,岂容你这般污蔑。”,阿娇被白衣公子突如其来的话语惊呆了,气的一时竟不知道该怎么辩解
看到白衣公子嘴角带笑,阿娇觉得自己今天受到了奇耻大辱,拳随心动,想到做到,捏着粉拳用自己小时候跟着诸位皇子学的三脚猫的功夫扑向这个辱她清誉的人。
白衣公子也不躲,就那样生生的受了她一拳,阿娇大吃一惊问他怎么不躲开,白衣公子一副欠打的样子:“打是亲嘛,能受美人一拳,我甘之如饴。”
阿娇本来还有些愧疚,毕竟他也算自己的救命恩人,这会儿听到他又在胡说八道,羞恼不已,后悔刚刚不应该起恻隐之心,拳头随即如雨点般打出,不一会儿就累的气喘吁吁,抬不起胳膊了。
“累了?要不歇歇再打?”白衣公子貌似很贴心
阿娇已经没力气和他斗嘴了,只顾自己在那喘气。
“感觉心情好点了吗?”
猛然听到这话,阿娇诧异的望向白衣公子:“你怎么知道我心情不好?”
“猜的。”白衣公子并不打算解释
阿娇打量着也问不出什么,也就不在放心上:“好多了,我长这么大今天才知道,心情不好还可以这样发泄呢。”
“那是因为你衣食无忧,并没有什么值得烦心的。”
“恩,你猜的没错,今天是我最难过的一天,”,
说着阿娇转头看向白衣公子:“不过现在好多了,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等我回去会让人把谢礼送你府上。”
白衣公子:“不必了,现在天色不早,你的马又受伤了,若是不介意,骑我的马吧。”
话音刚落,一声长哨就把远处吃草的马儿唤了过来,阿娇还正在犹豫就被一支结实有力的胳膊搂腰带到马上,
“请恕我失礼,我怕等你考虑好,太阳就下山了,”,“如果城门落锁,我们俩就要在这荒郊野外度过一夜,这样一想是不是觉得和我同乘一骥也挺不错?”,
阿娇一时没体会到话外音,点了点头,白衣公子轻轻一笑,轻喝一声驾马离去。
潇洒风流的样子直叫天空鸟儿失了神,更叫远远看见这一幕的一位青衣温婉少女失了魂。
等阿娇意识到自己又被戏耍,刚想要反驳,白衣公子仿佛知道她要干什么一般,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策马加速奔跑起来,只觉得自己今天心情尤其畅快舒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