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还没对老先生的态度猜出个所以然,车驾已经进了长安城,到了皇宫门口。
由于韩嫣伤势过重,刘彻担心自己偷溜出宫的事会牵连到韩嫣,就吩咐车夫将韩嫣送回侯府,并叮嘱一定要找个好大夫给韩嫣瞧瞧。
歪靠在马车里的韩嫣,后背伤口已经裂开浸出血,额头上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往外冒,听到刘彻的话后勉强打起精神:“你就不要管我了,我命大死不了。还是想想你和阿娇怎么应付宫里的盘问吧。”
又转头看向担忧地望着他的阿娇故作轻松:“我这模样就不能进宫替你们承受雷霆之怒了,你要小心,女儿家嘴甜一点撒撒娇长公主就不舍得罚你了。”,
阿娇看他汗如雨下的虚弱样子,就猜到他忍受了多大的痛楚。想到他一个侯府不受宠的庶子,即使回去境况也不会好到哪里,否则刘彻也不会一再叮嘱车夫为他寻大夫。此时却还在为她和刘彻担忧,此情此景突然让阿娇觉得仿佛伤口在自己背上,心疼的难受:“你放心,我们自然有脱身的办法,只是你回去要是有什么难为之处,记得派人通知我和彻儿。”,刘彻听到这话也在一旁点头应和,又简单交代几句后送韩嫣回府的马车便离开了。
......
未央宫大殿上
此时刚散朝的景帝一脸怒气的望着殿中跪着的阿娇和刘彻,看他们仪容不整,满身伤痕的样子,蹭蹭往上升的怒火中又夹杂着心疼,毕竟两个都是他看好,一直宠爱长大的孩子。如今竟不顾宫规私自出宫就罢了,还一整夜都未回宫,搞得皇宫中流言四起,自己本来打算这两日将立后诏书宣告天下后,不日便拟立第十子刘彻为太子,这种事情一出,不知又要多出多少麻烦事,想想景帝头都大了,便又厉声询问是谁唆使他们私出皇宫,一夜不归的。
“回父皇,是儿臣自己贪玩想出去跑马,谁知道竟然让阿娇同我一起落入险境,没能及时回宫,都是儿臣逞一时之勇,还望父皇责罚儿臣一人。”,
一旁的阿娇看刘彻一个人将罪责揽了下来,有些不忍,正想张口说话,却被身侧的刘彻用眼色和动作制止。
刘彻了解这位站在高处的帝王的脾性,如果这时阿娇为自己脱罪,只会让两人都受罚。
“不是还有弓高侯的爱孙韩嫣一起出宫吗?”,伴随着清亮简单的话语,衣着华丽的长公主缓缓的出现在众人眼中。
听到这话的弓高侯韩颓当战战兢兢走至殿中央,“扑通”一下跪在那里,俯身请罪:“都是臣家教不严,使孽孙作出撺掇十王爷、长公主爱女私自出宫、陷于险境这等大逆不道之举,是臣失职,甘愿领罚。”
景帝知道长姐这是在为两个孩子开脱,但也不忍心让弓高侯无辜受牵连。可如果这次不严惩就不能以儆效尤,怕是以后宫中众皇子、皇孙都会纷纷效仿。
于是景帝开始宽解韩颓当:“韩爱卿,你素日对儿孙管教极严朕是知道的,今日之事过在韩嫣,与你无干。”
刘彻、阿娇听懂皇帝话中的含义均是为韩嫣捏了把汗,他那么重的伤势若是再受刑,怕是性命堪忧。想要求情,可二人碍于皇帝和长公主的威仪不敢造次。正在当两人抓耳挠腮苦苦想办法时,韩颓当再次俯首:“陛下爱惜臣,臣感激涕零,那孽孙臣定会严惩,给陛下及长公主一个满意的交代。”,
说完又转向阿娇和刘彻:“到时臣自会向十王爷、陈小姐负荆请罪,为那孽孙赎罪。”
“哼”,听到韩颓当这话,刘彻愤怒的别开脸,不去看他。
阿娇几欲张口也都被长公主用眼神制止。
......
回长公主府的马车上
“母亲,你知道的,并不是韩嫣撺掇我们出宫的,是我自己......”
“住口”,阿娇正要解释却被长公主打断:“你是越来越胆大妄为了,私出皇宫还一夜未归,为娘急的头发都白了,你不知悔改还为别人辩解。你是想要皇上赐你几板子你才甘心吗?”
“对不起,母亲,我不是故意夜不归府的,你看我脚都受伤了,只好在外留宿一夜,今天一早就着急赶回来了。”
长公主看着阿娇可怜兮兮的模样,心疼极了,却又担心她以后行事仍然像昨天那样不计后果,故意板着脸:“不让你吃点苦头,你就不会知道外面多危险。况且今天要不是我及时赶到,你和彻儿怕早就被皇上下令打板子了,不许你再为那个韩嫣求情。”
“诺,女儿知道了~”,阿娇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也没用了,只好先依了长公主。
......
“跪下”,合欢殿内越发威严的王夫人正在冷声呵斥刘彻。
自知理亏的刘彻乖乖的撩起衣摆跪在王夫人面前。
“你是越来越不让我省心了,为了你我左右逢源,殚精竭虑,你却给我捅这么大的篓子,你是想要逼死你母亲吗?”
“母亲不要说这样的话,孩儿不敢!”听到王夫人疲惫失望的言语,刘彻一下慌了神,忙出言解释。
“不敢,你还有什么不敢的,若不是上面有皇上压着,依你的性子,谁能奈何得了你?”顿了顿又问:“是不是又是那个韩嫣?”
“母亲,今日之事真的与他无关,是孩儿不顾他和阿娇的劝阻,执意冒险才犯下大错。”
王夫人听完刘彻的话虽然半信半疑,但皇上已经责令韩颓当对韩嫣作出处罚,自己也不好再做什么,于是干脆就势下坡给刘彻一个面子,说自己相信刘彻的话,但如果知道刘彻包庇韩嫣,自己非揭了韩嫣的皮。
刘彻看王夫人终于不再追究韩嫣这才松了口气,还没等完全放松下来,又听王夫人说:“我和长公主有意为你和阿娇做亲,你是知道的。”,刘彻点点头。
“过几日怕是就会有旨意,你留心些,不要再让人揪出纰漏,传出什么风言风语,毁了我和你姑母的苦心筹谋。”,刘彻点头应诺,王夫人看他受教,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就让他回自己寝殿收拾去了。
宫中传播消息的路径四通八达,不一会儿因为太后寿辰在即,几位提前赶回宫里的皇子、王爷们都知道刘彻和阿娇偷溜出宫彻夜未归被景帝训斥了。
七王爷刘彭祖即七皇子正对接母亲去封地被王夫人和长公主阻挠一事而耿耿于怀,这次听到刘彻受训斥,暗自开怀不已,手舞足蹈之际一把搂住为其斟酒的侍女,胡言乱语一番,吓得侍女只恨自己长了一双耳朵。
“不过倒是可惜了小娇娇,那么明媚单纯一个人儿,终究是棋中子罢了。”,说完转头看向颤抖不已的侍女,冷笑一声,觉得她这幅模样真是扫兴,一把推开,又独自饮酒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