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寓内
她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温柔地望着前方。
他看着她的微笑,一阵恍然,有多久没有看见她这样了。
亦如初见——他曾经拥有过的微笑。
什么时候渐渐消失的呢?
大抵是他一次次的嫉妒、占有,他总是无法忍受她对除他以外的任何人投以过多的关注——即使在正常人看来再平淡不过。
他的内心蛰伏着一头野兽,叫嚣着把她纳入自己的领域,不准旁人窥视丝毫。
她的亲近会令自己愈发沉迷,她的疏远会令自己愈发疯狂,似乎无药可解——唯有囚笼,才是渴求的终点。
在又一次听着她抱怨着自己过强的占有欲时,猛兽出闸了,朝着毫无防备的猎物伸出利爪。那是自己的饕餮盛宴,也是她噩梦的开始。
他把她囚禁在一方天地,只有他,只有他,想想便觉得这是一件多么美妙的事。
那是一段饮鸩止渴的时光,即使她冷漠的目光如刀,时时凌迟自己,自己也沉浸在这短暂的虚妄中,无法自拔。
那时自己最喜欢从背后拥着她,细细诉说,不用看她的目光,假装一切仍然岁月静好。
“月牙儿……”他轻轻地唤着,一天没有讲过话的嗓子骤然讲话如钝刀磨肉,干涩难受。
她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温柔地望着前方。
初见时,她便总是这般笑着,勾得自己入了魔,害得她被折了翅膀,于是后面她便不笑了,像一块精致的玉美人。
可是人总是贪心的。
一开始,他觉得能独占她便无所求了,可到后面,他又想让她如回忆中一样,欢颜尽展,如暖阳,似春风。
可她从不让他得逞,起初,她试图与他讲理,就如同让巨龙拱手让出最珍贵的收藏般可笑。后面她发现毫无用处,对面的男人只会以令人窒息的目光一言不发地盯着自己。
从前以为的浓浓的安全感变成了灵魂上的镣铐,难逃他的掌控。
于是她开始怒骂,从前温柔安静的女孩子憋红着脸,骂他有病,试图激怒他,让他失去兴趣,放自己自由,仍然毫无用。
他只是痴迷地望着她生机勃勃的样子。
最后,她终于找到了他的弱点。
无视,便是最残酷的惩罚。
她不与他说话,不笑,不哭,宛若他不存在,他慢慢难以忍受。
从前就算她长久看着一盆绿植,他都浑身难受——为什么不看他?可那段时间,他克制着深深的嫉妒,栽下她最喜欢的薰衣草,买来她喜欢的折耳猫,极尽所能地讨她欢心,从未成功。
就像她从来没能逃脱这个囚笼一般。
他开始有深深的恐慌,却不敢让任何人知晓。
他开始在情事上折腾她,仅为她脸上片刻的欢愉或痛苦。即使那只关生理,不关柔情。
又一次的情事过后,她突然干呕。
他怀疑她是否怀孕了,又厌又喜,厌的是有了孩子会不会夺走她所有的注意力,又有点欣喜——她会不会因为孩子慢慢接纳自己。
他怀着复杂的心情给她检查——没有。他松了一口气,终究是不愿有人如此与她亲近,即使她冷漠,那也是全属于他一人的。
她看了看检查结果,厌恶地说:“我只是恶心你。”
他又气又怒,变本加厉的折腾她,她厌恶极了他的触碰,竟开始自残。
他怕了,不敢再与她欢好。
其实她想过自杀,可是她有家人,有朋友,有太多的软肋。
那时,他只敢在深夜,来到她卧室,她因安神香终于沉沉入睡,脸庞沉静苍白。
他坐在床边看了一夜,轻轻地唤:“月牙儿……”
她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温柔地望着前方。
夜越来越深了,安静的室内一股淡淡的花香弥漫着,他在这香味中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中他仍然困惑着:为何她要抛下他?不是说最喜欢吗,只有他们两个人不是很好嘛。
他终于睡着了,手里攥着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位女子,她嘴角带着一丝微笑,温柔地望着前方。
旁边桌子上摆着一份被揉皱的死亡通知书。
夜更深了,渐浓的瓦斯味嚣张地盘踞着整栋屋子……
我希望我死后能坠入阿鼻地狱,再也无法纠缠你,这是我最后的温柔。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