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莲教那头在匆忙中已安顿好,?众人于客栈内拉下应莱寒秋练躺下。白莲教的伍修去请京城回春堂的吴大夫来把脉看病,至今未回。众人不免惴惴不安。
教内一魁梧大汉终于坐耐不住,起身嚷嚷道:“这是要等到什么时候!你说伍修大哥是不是出了事,遇着和珅了?”他这么出口一说,倒弄得人心更加不安。
一男子起身道:“大家莫慌张。和珅不认识我们的面貌,我想可能是吴大夫那正好有病人,有事耽搁着了。”
说这话的正是伍修的胞弟伍佑。众人均受了伤,唯独他坐怀不乱且字句仍气沉丹田,正是因为他的内功是所有人中最高深的。
那魁梧男子道,“你不急,我急。应大哥成那样,迟一点能转醒?”
伍佑刚要接话,却听出楼中传来窸窣的脚步声。
他道,“来了。”众人不解。此话刚落,果然有人前来敲门。伍佑朗声道,“进。”
正是伍修带着一老者进来,这老者却是胡髭皆白,双目沉静,颇有仙风道骨之姿。
伍佑叫,“这不是吴大夫——敢问——”那老者缓缓道,“我是同诸位是一样的,早些年便入了京。我的存在,你们中只有应兄弟,伍修兄弟知道。倘若我不是同你们一样的人,我也断不敢给你们诊脉。”
伍佑道,“请问前辈姓名。”那老者道,“我姓邵,单字一个辛。”众人均起身行礼,“邵前辈请。”
邵辛走进观察,“你们只是皮外伤,我给你们开点普通的创伤药即可。这火药过猛,幸而你们当时跃出去追赶和珅所以没有炸伤太深,只是对近处的人杀伤力极大,尤其是正中火药边,完全躲之不及。”
伍佑垂面道,“前辈估的不错,我们进京中的四人已因此而罹难。请前辈帮我们看看应大哥。”
提及此事时,众人低面不语。邵辛点头走向床前掀开帘帐。
床上的应莱一身是血,四处伤处皆被诸兄弟用布料包扎住,但仍兀自流血不止。邵辛遮面,探了探应莱的鼻息。
他转身道,“诸位,应兄弟能救好——但是日后——”
那魁梧大汉又喊道,“有话快说,别卖关子。你说但是什么?”
邵辛缓缓道,“他的筋脉尽数全断,醒来也是终身残废。只是勉强捡回来了一条命而已。”
众人皆大惊失色。那汉子道,“那没了武功,又有什么意思!”他喊罢便又叹气,“应大哥心性那么要强,要是醒来知道还不知道怎么样。”
邵辛拿出包内的几副扎好的药,“其实伍修兄弟告诉我时,我也猜到了几分。这个药要喝下,至于他的伤口的敷药,我每天会亲自来料理。”
伍修道,“没有别的法子了?”邵辛摇头。众人又是议论纷纷,又是叹气又是愤慨。那汉子喊道,“这和珅不杀,怎么泄愤!”
伍佑不语,他指着着另一张床道,“前辈看看寒姑娘。”邵辛掀帘,哪里有寒秋练的踪影?
伍佑一见床上便大惊喝道,“刚才我们下去买布料的时候,谁坐在里面看守的?”却仍是那大汉应声回话道,“我。”
伍佑大怒,“徐星峡,你干的这叫什么事!”徐星峡顿时羞惭不言。
伍佑见包袱仍在,便道,“你看看她出门带了什么。说不定有线索。”
邵辛道,“别人私家的东西不宜翻。”
伍佑说:“这不是她的。是我们兄弟准备杀和珅时一齐放暗器的包袱。里面有飞镖等各式暗器,看看她有没有带了什么出去。”
邵辛点头便拿起抖落,却从里面抖落出一罐瓷药来。
邵辛打开发现里面还有一颗。他沉吟便道,“前几日应莱兄弟跟我要过这药。他看来用过了。”伍佑道,“什么?”
邵辛道,“前几日他跟我要了化骨散这种毒药,我不知他有什么用意。他跟我要了两粒加一粒解药。”
伍修听罢道,“这不是让人逐渐丧失内力死亡的慢性毒药么?要这做什么,也害不着和珅啊。”
邵辛摇头,“我不知。我想他自然有他的用处,便给了。不过他却只用了一粒,还留一粒不知是什么用意。另外的解药却不见了。两粒不消一个时辰便死。一粒大概支撑五天后死。倒不知他给了谁用。”
“是了,”伍佑沉吟听罢道,“应大哥跟我说他要冒险搏一搏。他料到和珅不会仁慈,打算给那娃娃服两粒药。倒是他没告诉我是什么。照这么说,便就是这药了。他告诉我们给那娃娃吃的药夹在饭中,第一次喂她吃饭她吃了。后来午时应大哥也要她吃饭,她不肯。那女娃娃现如今肯定没有死,若是死了和珅早翻了天要帖榜抓我们偿命。既然没有,想必是一顿饭中一粒。午时饭里的那一粒没有吃下去,所以她只吃了一粒。”
徐星峡忽道:“不好。你说寒姑娘是否知道此事,她与应大哥常在一起。我怕她是带着解药,给和珅送信告诉他这个理,跟他逼要命去了。都怪我没看好她,真是该死。”
“送信有什么用?”伍修道,“送信给和珅知道能让他死还是怎么样?和珅不要了她的命才怪,他那么精明的一个人,怎么可能拿自己命来换。神不知鬼不觉让他女儿死不是更好。我想她大概是有别的安排。”
伍佑沉思道,“一粒药已用,既然又不见了解药,必然是寒秋练带走了。可能有什么别的重要东西逼要和珅来换。她个理智之人,只怕她感情冲动。”
他这么沉沉地想着寒秋练要做何打算,门“吱呀”一声开了。所有人向门看去,正是寒秋练回来了。她满目的血斑,只微笑道,“好。你们放心好了。”笑容中却透露着凄怆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