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许攸认识这么多益州人,还是因为在觐见刘焉之前下了不少功夫,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其中真正让许攸担心的人就是张松,别看张松其貌不扬,但却有着过目不忘,倒背如流的本事,而且其才华也是蜀地不可多得。果然,这张松一语便道破天机,这不禁让的许攸心中也是七上八下。
许攸故作不知,道:“此话怎讲?”
张松冷笑道:“许子远,若是我所料不差,定是东西二帝之前出现了一些变故,而袁本初在这事上面吃了亏,此后袁本初也是处处受制于人,所以袁本初才想出拥立我主为帝的主意,好方便他左右逢源,我猜的不错吧。”
许攸闻言更加惊讶,不过他还是有所准备,道:“张大人所言非虚,袁冀州的确有一些私心,但我先前说的也不是妄言。”
“哼,你承认就好。”张松说完,便转头对刘焉一礼,拜道:“主公,许子远也承认了,他来拥护主公称帝,就是袁绍现在不得左右逢源,显得被动了,这才打算利用主公为其造势,所以,属下请将许子远就地法办。”
刘焉微微点头,道:“不错,许子远,你主想要利用我,从中取事,却是把我推上风口浪尖,当真是罪无可赦,来人啊,将许子远拿下,拖出去砍了,将首级送回洛阳陛下处。”
刘焉刚一说完,‘哗啦啦’进来四个甲士,作势就要上去捉许攸,那结果可以想象,不需一刻钟,许攸就要身首异处。然而,面对如此紧张的气氛,当事人许攸却是仰天大笑:“哈哈哈。”
或许是许攸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死了,亦或者是有一些其他想法,那笑声显得有些悲凉,又有一些怜悯,或者说是鄙视,这不禁让得益州文武纷纷感到莫名其妙,心道你这许子远真是死到临头还要装逼,活该你死。
不过刘焉却是极为不喜,他乃是一州之牧,何曾被人这么笑过,于是不悦问道:“许子远,你笑什么?”
许攸冷笑一声,道:“我笑什么?我一笑我主公太过天真,竟然会选择刘州牧这么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二笑偌大一个益州,竟然全是鼠目寸光之辈;三笑我自己心比天高,奈何命比纸薄,竟然会死于一群宵小之辈手中,哈哈哈。”
许攸一言已毕,益州文武上至刘焉,下至甲士,全部色变,这许攸可是把益州上下骂了一个体无完肤,这谁能受得了?刘焉脸色早已是黑得比非洲人还要厉害三分了,沉声道:“许子远,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否则今天就不是砍脑壳那么简单了,我要你千刀万剐!”
许攸闻言,两把挣开甲士的束缚,扬声道:“说就说,将死之人还怕什么,但我还是要告诉各位,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你们最好洗耳恭听。”
对于许攸的不客气,益州上下也已经了解了,倒也并未说什么,许攸环视众人一番,才道:“首先,刘州牧,我主拥戴你称帝,确有私心,但对你来说,又何尝不是一个机会呢?你说我主把你推向了风口浪尖,你恐怕是想多了,若是我所料不差,你一旦称帝,恐怕这天下还会有不少人称帝吧?你之所以不敢称帝,不是胆小,是什么?”
许攸说到这里,众人倒也没有反驳,因为大家都是聪明人,刘焉称帝了,天下就有三个皇帝了。虽然说刘焉这个时候称帝的确属于不正统,但大家也知道,就算他刘焉不正统,但益州地势复杂,天下人就算有心讨伐,但看一下益州这易守难攻的地势恐怕也就打起退堂鼓了。
而且除了刘协和刘辩两个皇帝为了维护正统,才会去讨伐他刘焉,至于其他诸侯,一是益州太远,鞭长莫及,根本无法用兵;二就是又有一个刘姓皇帝供他们左右逢源,他们傻了才会去做这么吃力不讨好的事。
有鉴于此,天下有人造反称帝了,但还没有事,其余人会怎么想?特别是那些汉室宗亲,比如荆州的刘表,可能就会想:嗯,称帝不会被人围攻,但若是不称帝,是不是就要受制于人了?那明眼人一看就应该要选择称帝。
既然没有人再站出来唱反调,许攸便接着道:“其次,李傕郭汜二人胸无点墨,早晚会被灭,特别是现在潼关已经失守的情况下,那么天下又会归于一统。而按照如今天下的形势来看,州牧制度显然是天下大乱的一股源头,而这州牧制度就是您刘州牧提出来的,你说陛下会如何对待你?还有刘州牧,有一句话我不想明说,但是你应该知道,一旦公布于世,你早晚会......呵呵呵!”
许攸说到此处,声音戛然而止,然后便戏谑的盯着刘焉看,看得刘焉心里七上八下,董扶那句“益州有天子气”太要紧了,若是公诸于世,那么刘焉造反之心溢于言表,再加上州牧制度,必定会成为风口浪尖,那时候天下又只有一个皇帝,只要刘协一声令下,刘焉就会从汉中一带、鱼腹浦、武都一带三面受敌,甚至会有一支偏师从交州绕行益州南部,这么多人打来,就算益州再易守难攻,他刘焉都很难守住,而且益州内部还容易分化,或许会有不少人会选择未战先降,这不是他刘焉能够承受的。
“再说益州的各位人才,我主只是因为身在冀州,就被坑了一把,益州乃是天府之国,有多富庶,我就不说了,我想被坑也是早晚的事。各位之所以群情激愤,无非就是怕刘州牧称帝过后,一旦有什么事会殃及自己吧,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么简单的局势都看不清,不是鼠目寸光又是什么?话尽于此,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许攸说完便开始闭目养神起来,益州文武也是陷入了沉思,而这时张松却是悄悄靠近了许攸,推搡了一把,将许攸给推醒了过来,后者则是莫名其妙的看着张松,不知道张松是何意思,张松笑道:“许子远,你丫的还挺厉害啊,这都被你说圆了。”
许攸一看张松的表情,才知道张松原来一开始就站在同意自己这边,合着刚开始都是在吓唬自己呢,于是大大的吸了口气,道:“尼玛,差点吓死我了。”
“一上午就看你一个人装逼了,不吓一吓你,你还不上天了。”张松悄声回到。
许攸面露尴尬,只得对着张松翘起大拇指道:“小生佩服佩服。”
张松也不多做理会,转头对刘焉道:“主公,属下认为许子远的话不无道理,可以考虑考虑。”
大厅中的平静又被打破,众人目光亦都齐齐投了过来,看得张松心中一阵得意,心道现在轮到我装逼了吧。
果然,下一瞬间就有人站了出来,质问张松道:“子乔,你刚刚可不是这么说的。”
张松笑道:“刚刚我之所以那么说,还是为了吓一吓这许攸,让他出点丑,要不然我们这么多人被他一个人驳倒,那我们益州文武的脸往哪儿搁呢?”
“可是,许攸说这事乃是顶破了天的大事,总不可能因为他三言两语主公就按照他说的来做吧,到时候出了什么事,他拍拍屁股走人,我们怎么办?”
“公衡说得不错,子乔,你说说你的看法吧。”刘焉也是适时的问道。
张松便道:“主公,许子远的话确有道理,现在天下局势错综复杂,中原一带战乱不止,当今陛下虽然不是如同许子远说的那般一无是处,但也无法左右局势,将来是什么情况谁也无法预料,所以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应该为汉室,为自己做好打算;许子远利用主公为袁本初提供左右逢源的机会的确不假,但还是如同许子远所说的,这也是我们的一个机会,主公不为自己考虑,也应该为璋公子考虑啊,而且,许攸这人的确厉害,现在主公已经被许攸推向了风口浪尖,主公称帝也得称,不称也得称了。”
“什么?不称也得称?此话怎讲?”刘焉听完张松的话,身体陡然前倾,这可真是让他有点始料不及,虽然张松也认为刘焉他该称帝,但刘焉还没下定决心呢,然而听张松这个意思,他刘焉已经是身不由己了。
张松微微摇头,道:“主公,若是松所料不错,许子远早就安排细作将他所来何事向外界宣扬了,对吧,子远先生?”张松说着又转头看向许攸戏谑的笑道。
许攸也不否认,道:“诸位多虑了,就算攸不这么做,也不可能瞒得过去的,攸不过是尽人事,听天命罢了。”
许攸说这话倒也不假,就算他不安排人在外面瞎传瞎说,但难保益州文武就一定和刘焉同进退,说不定一出这个大厅,今日之事就会被传的沸沸扬扬。
然而刘焉就有点蒙圈了,问道:“外面知道就知道,有什么关系咯?反正我不称帝,难道他们还能拿我有什么办法?”
张松摇头道:“主公,可不是这么回事,有句话叫做‘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就算主公今日直接斩杀了许子远,将首级送回洛阳,那您又怎么保证洛阳陛下不会认为这是主公的一出苦肉计?帝王之心变幻莫测,到时候洛阳皇帝为了验证主公是否有异心,只需召主公回朝,主公又如何自处?”
“这?”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