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车拥挤的人群吵闹不休,团团好奇看着对面坐位上,手舞足蹈的双胞胎兄弟大声唱歌,团团悄悄模仿着他们的动作。
她从来没有坐过动车,没有出过远门,对一切都是好奇的。
后排抽烟的大叔不断咳嗽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左面的小妹打翻了装着瓜子壳的垃圾袋,场面一片混乱。
我只能带着团团穿过几节车厢,找到列车长换了一张卧铺票。
由于上车时临时买票,能抢到最后一张硬座就不错了。
好不容易找到卧铺车厢,已经是晚上十点,车里流淌着泡面的气味,和震耳欲聋的鼾声,但比硬座车厢的吵杂已经强了许多。
我将床铺收拾好,让团团睡下,靠在床栏上看手机。
由于没有准备,一心只想要逃走,没有一个目的地,买了终点站的车票,对这个即将到达的城市却一无所知。
Z市是个二线老城,最近几年的楼市发展得不错,也许我能干上老本行。
“咚咚”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我见都已经熟睡,只好起身打开车厢门。
在看清门外来人的一瞬间,我本能就要关上门,却敌不过他的力大,被他拼命挤了进来。
“你到底想干什么?”我怒视着薛洋,这个如影随形的疯子,他到底想做什么。
“你让我找的好苦,知道吗,从一上车我就一个车厢一个车厢找你,可你竟然躲到最后一节车厢里,当我好不容易要找到最后一节车厢时,不过去个洗手间,你竟然又换到了前面来。”薛洋咬牙切齿一边说,一边松脖子上的领带。
“出去”我小声低吼。
他嚣张对我说:“你信不信我将他们全部赶出去?”
我无可奈何,小声吼:“你是个疯子!”
他径自走到床边蹲下,摸着团团的小额头,眼神宠溺,抱怨我:“看看,孩子跟着你都累坏了。”
我拿开他的手,愠恼:“不需要你管。”
薛洋也开始火大:“晨悠,你不要太过分,这是我的孩子,凭什么不要我管?”他的声音实在太大,几个酣睡的旅客被吵醒,接连抱怨咒骂。
团团被吓得一个哆嗦,醒来紧紧抱住我,戒备盯着薛洋。
列车员终于将薛洋赶了出去,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他到底是怎么知道团团是他的孩子的?
我紧紧搂着团团,团团在我怀里担忧问:“悠悠,你抱得我喘不过气来了。”
我吓一跳,急忙松开她,不断给她道歉,将她全身检查一遍,看没有伤到哪里。
我太害怕失去团团了!
这些年,团团一直是我活下去的勇气,从薛洋背叛我的那一刻起,我远离了父母,远离了亲人,现在远离了莫轩,我只有团团和我相依为命了,我不能让薛洋带走团团。
列车在一个陌生的站点停靠,我来不及收拾东西,抱着团团拎了包袱下车。
漆黑的夜晚,我抱着团团在车站的椅子上坐了一晚,天亮时,给团团找了些吃的,看着这个陌生的小城,打开手机地图,漫无目的走着。
“悠悠,我们去那里?”
“找工作”
刚好是暑假,我在一个大型超市找了一份收银工作。
几个新同事都很喜欢团团,团团跟随我在超市玩耍,因为嘴甜可爱,还成了超市里的小明星。
一个女孩问巧克力怎么卖,因忙着手头工作,我便头也不抬,说:“八十五”
团团软糯的声音传来:“阿姨,对不起,我妈咪太忙了,这个中号巧克力应该是六十五。”
我一惊,抬头看去,果然,那漂亮的女顾客手里的大号巧克力不知什么时候换了个中号。她进门时就拿着大号巧克力看,我还以为她问的大号价格。
那女顾客显然被团团暖萌到了,蹲下身子和她说话,我忙着应付长长的队伍,无暇顾及她。
待忙完交班,已是午饭时间。
我在团团常玩耍的几个区域都没找到她,疯一样四处询问,难道是薛洋又跟来带走了她?
店长好心提醒:“去保安室看监控啊。”我来不及道谢,往保安室冲,心中无数遍向上天祈祷:千万不要是薛洋!
刚出超市大门,远远就见团团抱着一个大玩具娃娃跑来,我三步并两步将她捞进怀中,即将坍塌的世界终于复原。
团团终于发现了我的异样,小心翼翼问:“悠悠,你怎么了?我让叔叔不要超时,还有两分钟才到你的下班时间啊?”
我抬起头,在烈日下,一个高大的墨镜男子和一个撑伞的名媛格外般配,我将眼中的泪花搽干净,男子摘下墨镜,我一惊:“柳杨,怎么是你?”
“悠悠,好久不见!”
团团吧唧着小嘴,笑眯眯说:“我好开心见到柳杨叔叔,还有漂亮阿姨。”
“这位小姐是?”
“这是我老婆,唯微。”柳杨有些躲闪我的目光。
原来那日柳杨不告而别是因家中变故,柳杨的爸爸在家开了一个大型养殖场,但遇上禽流感,损失了家里的全部积蓄。
同年又因他的爷爷得了血癌,无钱医治去世。祸不单行,在陪我医院那次,他的母亲又犯了心脏病,急需大笔资金,碰巧他的小学同学唯微回家探亲,得知此事,便向她装修公司父亲以帮男友借钱的名义借了八十万。
虽将他母亲的命救了回来,他却无力偿还这大笔数字,唯微的爸爸说,既然都是一家人,就不用还了,以后就跟着我好好干,不要让我们家唯微吃苦。
现在他们的装修公司和各大房地产合作,装修各种楼盘。
这次到这个小地方就是来考察的,没想到碰上了我和团团。
趁着唯微上洗手间的时间,柳杨问我:“你知道我最喜欢她那里吗?”
我笑笑摇头。
“眼睛。”
我说“她的眼睛的确是漂亮。”
柳杨有些挫败问:“你就没发现她的眼睛像谁?”
我摇摇头说:“是看起来有些熟悉,不知道像谁。”
柳杨不再说话,然后他问我打算就这样在这里呆一辈子?
团团要上学,这个地方肯定不适合。
柳杨说他们的公司在Z市,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去Z市。
我想地方大些,机遇总会多些,于是和团团搭上了他的顺风车到了Z市。
薛洋估计也预料不到我会再来Z市,我全无后顾之忧。
Z市高楼林立,车水马龙,夜晚街道流光溢彩,人潮涌动。我不好再麻烦柳杨,他非得帮我们定好酒店。
丽林商务酒店是Z市的五星酒店,但消费昂贵,我谢绝柳杨为我付房钱,所以我们只能在这里住一晚。
团团靠在酒店十八楼的飘窗前,闷闷不乐,我问:“你怎么了?”
团团一下扑进我怀中,带着哭腔闷闷说:“悠悠,我想轩轩了,我们回去好不好?”
我忍住眼中的雾气,摇摇头:“轩轩现在有麻烦,我们要回去了,就会给他添麻烦,所以团团要乖,我们暂时还不能回去。”
团团嘟着小嘴默不作声,静静趴在我的怀里渐渐熟睡。
为了给团团一个好的上学环境,我一定要加倍努力工作。
网上各种招聘信息五花八门,我将有用的全部筛选出来,记上地址和电话号码。又将周围的资质优秀幼儿园和各种设施挑了一遍,忙到天亮一夜未眠。
将粉底掩盖住黑眼圈,又找饭店经理安排好团团的托儿所才出发。
应聘了几家房地产公司,全不如人意。不是待遇太差,就是环境太苛刻,要么就是工作时间太长。
我颓废翻看备忘录上的公司,只有最后一家了,也是最大的一家。
钱氏集团的董事长钱腾达连续八年蝉联国家富豪榜第一位,他的集团旗下涉及行业十多种,但钱氏是靠地产发家,所以目前在亚洲是最大的房地产集团。
钱氏集团在Z市的分部高大庄严,门前的旗杆上,数面旗子迎风飘扬。广场上的音乐喷泉变换着各种水舞,此起彼落。
前台见我是来应聘的,直接将我迎到了招聘部。
“年龄?学历?”
主管低着头一边翻看我递上的履历,一边看着手表上的时间。
我自我介绍完,又介绍自己的工作经验,主管终于抬头看着我。
眼前这个带着眼镜的年轻男子莫名熟悉,我想了想,没有回忆起他是谁。
“程悠,你被录取了,明天就可以过来上班。”
没想到幸运来得这样快,先前进来那么多的应聘者都垂头丧气离开,我料想要求肯定很高。
心里也没有底气能聘上,这就成了?
“谢谢主管。”我从容行礼。
主管从椅子上取回西装,笑说:“程悠,他乡遇故知,你不请我吃饭?也算对我这伯乐一个嘉奖吧。”
我大惊,仔细看了看他:“钱丰?”我不敢确认,眼前这个雷厉风行的男子是薛洋婚宴上那个笑容淡雅的人。
“你这个脸盲能记得我倒真不容易。”他风雅打趣我一句。返回
旧版
我窘迫笑了一下:“谁知你这个文雅公子这会儿这么严厉,像换了个人。”
钱丰大笑起来:“别打趣我,这都是为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