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徐文远率众闯入江府,言辞激烈怒斥江鱼为人不齿,誓与其斩断同乡之谊,互不往来。
此事不胫而走,传入百姓耳中顿时引起不小波动,街头小巷、酒肆茶楼,凡有聚集,必有人拿出此事说道说道,且不亦乐乎。
众皆称赞徐文远大义凛然之时,亦对江鱼贪图享乐而嗤之以鼻。
赵文龙闻说此事,可谓高兴至极,连说三声“甚哉、甚哉、甚哉!江鱼丧志以致众叛亲离,吾…无忧亦!”
假如赵文龙多个心眼,派人到崖子村调查一下二人早年,他便不会如此轻言信之。
且说江鱼早年,娘亲江陈氏禁其习武,故身无缚鸡之力。
而身边玩伴,则各个在父母怂恿之下勤学苦练,以盼将来出人头地。
二者相较,悬殊之别可分天壤,如遇争执,即便习武愚钝之人也能靠着蛮力一拳把江鱼干趴下。
由此显而易见,那便是众伴皆强唯独江鱼软弱,弱顺命于强者,此乃至理,亦为世事,此可有异乎?
然江鱼这位软弱之人偏要剑走偏锋,不但在强伴面前讨要话语权,反而如一颗耀眼明星迅速脱颖而出,成为众伴之精神领袖。
外人不论,单说这祁城名将徐文远,以年龄算之,他比江鱼可还要长上两岁。
古重长幼有序,莫说徐文远一拳打死一头牛的体魄,就以年龄而论,想让他称呼江鱼一声大哥,那无异于摆在江鱼面前一座大山,岂能跨越?
然而,江鱼非但跨越了这座大山,甚至轻而易举将其铲如平地,顺带将巨石填海,搞得徐文远脾性全无,不得不弯下腰板,拜江鱼为一声大哥,这岂非邪乎?
正所谓:“国之将倾、必有妖孽;凡事不明,必有因果!”看似邪乎不通情理之事,其中必然存在因果相连之事。
江鱼服众,与其自身独特魅力及天赋能耐密不可分,此人为人大度、豪爽、有胸襟,且乐善好施,更有一点外人只能望其背而感叹不及,那便是身份转换。
在成人眼中,他是一位谦卑识礼之人,村中长辈皆称之为儒生。而在玩伴眼中,那可就性格突变,C爹骂娘张嘴就来,与粗鲁莽夫一般无二,众惊之余,亦为此等绝技深受荼毒。
至于江鱼气魄,那更是让亲近之人赞不绝口。
且说江鱼十岁那年与众人闲聊,谈及肉食,康蔚狠狠咽了唾沫,一副馋相尽显无遗。
平民百姓生活清贫,逢年过节能食上一顿肉食已然庆幸,莫说小儿馋肉,即便大人亦对此毫无抵抗之心。
江鱼见众人皆想食肉,二话没说提刀就把自家一只老母鸡给宰杀了,众人大快朵颐,美美饱餐了一顿。
众人食的尽兴,而江鱼却为此付出了惨痛代价。
且说那只老母鸡,乃是江陈氏用半袋小米面从集市换来的,娘俩就指望它每天下个蛋来改善生活(主要还是给江鱼改善生活),因此这只老母鸡在江陈氏眼里就是个宝贝疙瘩,金贵无比。
而江鱼呢,却为了满足“外人”食欲,一声不吭就把鸡给宰杀了,江陈氏知道以后,那还能有他好果子吃?
古人养育子女不比如今娇惯,讲究一个“棍棒底下出孝子”的说法,江陈氏亦是古人,且又是位习武之人,对于这句名言,她自是相当认可并以此施教。
江陈氏做事也不含糊,当即就把江鱼给吊起来打,而且打的那叫一个惨不忍睹,屁股和后背被藤条抽的血肉模糊,直把趴在墙头看热闹的那些人瞅的心惊胆战,毛发竖立。
江陈氏气的咬牙切齿,质问江鱼:“都有谁与你同食?”
假如江鱼说了,或许也不至于被打的这么凄惨,然而他自始至终硬是一个字没说。
在大人眼中,他是罪有应得,自讨苦吃。
但在同伴眼中,他就是一位顶天立地的汉子,一个个在心里被渲染的痛哭流涕。
要清楚,他是一个连一点武学根基都没有的家伙,习武之人尚不能遭受如此毒打,而他,却硬生生挺了过来,试问如何不在众人心中树立起一高大形象。
更何况,他此时不过是一十岁娃娃,十岁娃娃就已知为朋友两肋插刀,试问古今能有几何?
此不过其中之一,诸如此类在江鱼身上可谓多不胜数,例如当年惊动一时的江鱼巧计除恶道事件,莫说徐文远等人对其崇拜,就连长辈也对江鱼赞不绝口。
那时还盛传一件怪事,大人食饭,总忍不住开口提及江鱼,与此同时,同桌而食的子辈们总有种大祸临头之感,并且这预感相当强烈。
果不其然,大人在羡慕人家有个好儿子同时,一股无名之火便油然而生,这时通常大人会把子辈们叫到跟前抽上一大嘴巴子,然后严厉训斥道:“同为人子,你看人家江鱼尚未成年便已出类拔萃,为母争光,反观尔等整日无所事事何以不知羞耻?”
子辈无辜,然却不知与谁说理,且宅院离江宅越近者,父辈嫉妒之心便就愈发旺盛,对子辈下手也就愈发狠重,子辈也就愈发委屈。
江鱼能耐远非如此,十三岁那年他便对耕种务农颇有心得,当然这和前世模糊记忆多少有些联系,他曾言道:“土地贫瘠,须以粪土养之,如此可得丰收。”
众人不信,江鱼依言而施,春去秋来,果不其然,自家每亩谷物产值比之他人足足多出一旦有余,这一农业重大突破,再一次引起轩然大波。
非但如此,江鱼在种地过程中还钻研出一系列耕种之法,如播种之前须将土地全面翻新,此为松土,有利于谷物生长、采集山中各类毒草,毒草煮水用以尝试杀虫功效,若佳则喷洒于谷物之上,以此代替人工苦力…
毫无夸张而言,江鱼在当时农业方面足可媲美当今袁隆平袁老先生,若非生于乱世,农业大家当之无愧。
江鱼并未将所得成果据为己有,而是倾囊相授他人,但有请教皆一视同仁细言告之,试问如此胸襟,岂能不令人折服。
江鱼此为不但促进农业发展,更对环保工作做出不可磨灭功勋,往日内急随处解决,大小粪便臭气熏天。
江鱼之后,人人皆把污秽视为瑰宝,但有出恭,必回家中解决,如此环境改善岂不美哉。
若说江鱼好色,在徐文远看来更是无稽之谈,盛名在外最不乏佳人倾慕,暗中相思。
女子暗许芳心,父母亦想与江陈氏结为儿女亲家,江鱼刚及一十六便有媒人说亲,且门庭若市好不热闹。
江陈氏看着媒人络绎不绝,自是笑得合不拢嘴,而江鱼却整日摆出一张苦瓜脸,言道:“儿女情长,非吾所及,男婚女配,非吾所愿;吾命无姻缘,诸位情意江鱼深感之,日后切莫再为江鱼之事伤心劳肺!”
由此不难看出,江鱼压根就不屑这男女欢爱。若有此心,自不会说出这等言论,更不会放着良家女子不娶跑到明州与这四名歌妓厮混一起。
说句逆耳之言,像雨、雪、烟、云四名女子,即为可怜人,岂有清白之身?不过是些残缺的花、折败的柳罢了。
即便江鱼贪图美色,凭他计谋才学,何种貌美女子不投怀送抱,任其摆布。
因此,当徐文远听说江鱼闭门不出贪图酒色之时,他第一反应并非与之断交,而是以断交之名,给赵文龙演了一出兄弟反目之戏。
赵文龙或许从未想过,就在徐文远与江鱼断交第二日,他便密令张中举走进江府,以护院之名从中为江鱼传递外界信息。
四女自以为将江鱼牢牢掌控,然却不知她们不过是江鱼用来麻痹赵文龙的四颗棋子而已,若要将其铲除,全然不费吹灰之力。
这也是为何江鱼说起外界形势并加以分析之时,四女大为吃惊之所在。
人就在眼皮底下活动,四人八只眼外加江府各处暗探愣是浑然不知,试问何人不觉惊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