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07月05日。海岛。16：00。
程墨和肥宅飞也似地逃出了那个小区，两人总算松了口气。肥宅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一脸的心有余悸：“唉你说我怎么就那么聪明呢！这下张九九那里总算可以糊弄过去了。”
程墨倒有点哭笑不得，不得不说虽然肥宅这家伙势利了点，总是以游戏来要挟。但是有他陪着，自己才敢迈出这些以前想都没想过的步子。
两人分手道别，程墨刚回到家掏出手机，恰好看见了黄太一刚刚发来的消息。
“电影怎么样？”问卷调查般的口吻。
“嗯，挺好的呀。”
“克里斯托弗·诺兰算得上是我最喜欢的导演了。他的叙事能力真是一级棒。”
“那是谁？”程墨一脸疑惑。
“这部电影的导演啊，啥呀，你看个电影连导演是谁都不知道吗？”
“啊不好意思嘛，我这不很少看电影，平常也而不关注这方面的内容。”程墨在手机上打到。
“没事啦，那这部电影你有什么印象特别深的地方吗？”黄太一问道。
“安妮海瑟薇真好看！”程墨一边如实回道，一边在心里想：‘就是和张九九比还差点。’
“还有呢？那么一部硬核的科幻电影，敢情你就记住了安妮海瑟薇？”黄太一问的有些戏谑。
“啊，还有安妮海瑟薇说的一句话，什么爱是来自更高维度的产物之类的，原话记不得了。”程墨看见黄太一沉默了会，然后回到：“巧了，我对这句话印象也挺深的，不过你为什么就记住了这句话？”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程墨打了个哈哈，但是他心中甚是明了，这都是因为张九九。
“怎么说呢，爱这个东西有时候就是来的没有什么道理，就好像有人在你心中种下了一颗种子，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它就生根发芽了。”
“比如，你对张九九的感情？”黄太一这回倒回复得飞快。
“你在……说什么？”程墨心中一凛，差点手滑把手机都飞了出去。虽然程墨感觉黄太一已经猜到了，不然今天也不会给他安排这么一个机会。但是现在他突然把这件事摊到了聚光灯下，依然让程墨觉得浑身不自在。
“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喜欢张九九？”他一边打字一边暗想自己究竟做了什么很明显的事，以至于才见过一面的黄太一都看出来了。
“爱这种东西，是藏不住的。它是有形的，会在你看向喜欢之人的时候，在聚焦的视线里跳跃流转。”黄太一连说话都自带逼格。
程墨明明觉得自己看向张九九的眼神普通极了，哪有什么光啊，视线里全是小心翼翼的躲闪。
“而且，你不要对我这么戒备。放心，我是有女朋友的人。在这件事上我是完全站在你这一头的。”黄太一看程墨久久没有回复，就又发来一条消息。
“这你又是怎么看出来的？”程墨觉得今天真是失败的一天啊，有一种被陌生人看得精光的感觉：“别说你又是从我的眼神里看出来的。”
“Bingo！你看向别人的眼神里都是满满的毫不在意，唯独我今天给你电影票时你看我的眼神，那是一种杀气，一种接近绝对零度的杀气。”黄太一在这句话后面加了一个留着泪的笑脸。
程墨内心笑了笑，黄太一估计武侠小说看多了，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说自己的眼里充满了杀气，不过他平常也不怎么和别人对视，毕竟他一直低着头对这个世界唯唯诺诺惯了，都没什么直视别人的勇气。
“那你都知道我喜欢张九九了，今天就是特意帮我咯？”程墨觉得这个时候遮掩也没有什么意义，既然知道黄太一并没有和自己争抢的意思，那大大方方告诉他也无妨。而且两人本来就不是一个阶层的人。这个暑假结束说不定两人就再也不会见面。
“是的。”黄太一倒也不谦虚一下。
“确切地说，今天只是个开始。从今往后，我会为你的爱情保驾护航。”他说的一脸正气凛然：“我女朋友正好是张九九的闺蜜，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让她多在张九九面前夸夸你的好。”
程墨有点想笑。“我有什么好啊，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本来嘛，自己就是个无名小卒，不像黄太一那样在任何舞台上都光芒万丈。甚至他身上就差挂一块“主角”的牌子了。而程墨则像是那个专门为他打光的人，在黑暗里呆的久了，自己都快忘记自己的名字了。
“你真正哪里好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之间怎么说。”黄太一的话语里充满了说教的意味，程墨甚至能想象出他西装革履在讲台上指点江山的样子。
“比如只要我女朋友一直对张九九说你诚实可靠，并且张九九也听信了的话，那你就是一个诚实可靠的人。”
程墨觉得黄太一说的也有些道理。很多时候一个人究竟是怎样的并不是由自己说的算的。只要所有人都认为你是个好人，哪怕你犯下了滔天的罪行，也能在陪审团的裁决下脱罪。这也是为什么有这么多阴奉阳违之人的原因吧。
“可是，你为什么要帮我？”程墨问出了最重要的一个问题。
“你想知道？”黄太一答道。
“当然了，我们完全不熟，你的这份帮助来的太诡异，总让人觉得有什么阴谋。”
“哈哈哈哈我能有什么阴谋？如果这是一场阴谋我必定有利可图，可是你能给我带来什么利益吗？”
这倒是真的，黄太一一个精英班的佼佼者，身边还有好看的女朋友，以后肯定是平步青云顺风顺水。而程墨只是一个可能连重点都考不上的人。两个人实在是云泥之别。
而且程墨现在也没什么可以失去的，他本来就不曾拥有过什么，如果黄太一真的有什么阴谋，也断然不会选上他这种人。
“那我接下来应该怎么办？”程墨问到。
“同学，姑娘嘛，都是要靠追的。你不把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总不能让人家姑娘来猜吧。当然最好的结局，就是我喜欢你，你也刚好喜欢我。这样两人一拍即合，皆大欢喜。
最坏的情况，无非也就是被拒绝而已。但是你想，如果你说了你的心思，至少还有百分之五十成功的机会。当然，在你身上可能小一点，就算百分之二十好了。可是如果你什么都不说，那可真是一丝希望都没有了啊！”
“所以？”程墨在九宫格键盘上飞快地打道。
“所以你要尽可能多得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但不要太刻意。你今天不是知道了她家住哪吗？你可以在上下学的时候装作不经意的出现在她身边，她一般会7：15出门，这么算起来你7：00从家里出发差不多刚好能赶上。”
“等下你为什么觉得我知道她家住哪？你跟踪我？？还有为什么连她几点出门你都知道？你是不是以前打过她主意？”程墨好像福尔摩斯附身一般，一下子就抓住了要点。
“不不不这你可误会我了，我怎么会跟踪你呢？只不过张九九刚和我女朋友说在家门口碰到你和曹子建了，我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们干嘛去。还有我知道她几点出门是因为她经常和我女朋友一起上学啊，我已经让女朋友明天借故不能和她同行了，she’s all yours！”黄太一在这句话后面加上了三个笑脸。
关掉和黄太一的对话框，程墨却陷入了无尽的自我拉扯。就在几天之前，他还从没考虑过谈恋爱的事，这一切都是只缘感君一回顾，使我思君朝与暮。他甚至觉得自己都没有准备好应对表白之后的事。
如果张九九答应了，那么两人就算是男女朋友了吧，从此他的世界就不再是一个人了，可是已经习惯独来独往的他真的能适应这种生活吗？如果没答应，他又该如何体面地全身而退，是笑着说这只是个玩笑嘛，还是该含着泪说出对不起打扰了？他觉得可能永远用不上黄太一的建议了吧，表白什么的真是太麻烦了啊。因为你永远无法预料表白后会发生些什么。
但是生活嘛，总是在你不经意的时候为你安排好了一切。第二天早上程墨刚起床才6点半多一点，母亲却找上门来，看见程墨昨晚没有倒房间里的垃圾，便不由分说把垃圾劈头盖脸向程墨砸来。
程墨的样子多多少少有些好笑，头上挂着昨晚的香蕉皮，脸上有几滴黑色的墨水，就像马戏团里过气的小丑。
“连倒个垃圾都不会，你说你还会什么！你这个白痴，你怎么不去死，我不屑有你这种儿子，我当初怀胎10月怎么就生下你这么个脑子进了水的，你现在有多远就给我滚多远，永远都不要回来。”
程墨什么都没有说，这一幕他太熟悉了，虽然母亲每次发火的原因不尽相同，有时候是因为没有倒垃圾，有时候是因为在发呆，有时候……有时候都不需要什么理由。但是她每回骂程墨的台词都大同小异，到了后来程墨甚至都能猜出她下一句会说些什么。
程墨怀疑母亲在骂自己的时候就是一个机器人，不然怎么可能每回都像念稿一样倒背如流。以前程墨都会在这种时候默立原地，一言不发，做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母亲最多甩他几巴掌，拽着他头发转几圈就好了，但是今天程墨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你不是让我有多远滚多远吗，好啊，那我就滚给你看。
母亲也没想到以前一脸温顺的程墨今天会摔门而去，但她可能觉得这只是小孩子暂时赌气而已，最多就是去外面转一圈，很快就会回来。所以兀自不解气地在程墨身后喊道：“你的衣服还是我买的呢，你不是要滚吗，有本事你把我给你买的东西都还我啊……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回来！”
离开了家的程墨却突然变得轻松了起来。他从家里出来得急，只顺手拿了桌上的手机，还有原本就在口袋里的几枚硬币。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哪里，只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骑行，最后还是鬼使神差地来到了张九九家楼下。
他抬起头遥遥望着她居住的地方。程墨觉得心里空空，空空如也啊。这个世界，还有什么可以留恋的吗？其实像自己这样的人，多一个少一个也没有任何关系吧。假如自己真的不存在于这个世上了，时间不会为你默哀0.01秒，太阳也不会为你远走0.1米。
明天地球依然转地欢快，就连父母，他们怕是也不会为自己流一滴泪吧。毕竟自己对他们来说，也无非是个多余的负担罢了。真好呢。母亲这下该开心了吧，终于不用再看见自己了。也不用每天再生气了。
至于张九九，不知道在多年之后，她会不会依旧记得，在高三的那个暑假，曾经有个喜欢她的男孩子突然就消失在了这个世上。哦不对，她还不知道自己喜欢她吧。毕竟现在的自己，在她的生命里，只是个无关紧要的路人罢了。
程墨掏出手机，看了看空荡荡的联系人列表，想了想。还是给父母留了段文字。
“也许当你们看见看见这些字的时候，我已经走了，不要紧张，我只是去随便转转。我觉得自己很乱很乱，有些事真的想不清楚。古时儒家说：格物致知。有些事，还是去格一下比较好。当我想通的时候，也许我会回来。遗憾的是，我也不知道需要多久，也许很快，也许……也许永远。不要担心，这不是离家出走，只是一次愉快的旅行。一点也不怪你们。这似乎才是我的归宿。冥冥之中似乎自有一种召唤。
还记得以前10几岁时我特别爱哭对吧。经常没什么事也能哭出来。你们知道我在想什么吗？我是在无数次反复回想。有一天，我会不辞而别，就这样什么也不带。而在离开的时候，我也会留这样的一封信。已经记不清写了什么。当时的我写了撕撕了写。每次写到一半都会泪满衫襟。我知道我怕了。我怕离开你们，我怕离开你们之后也许我会更加孤苦无依。哪怕我一直没有归属感。哪怕我一直都很孤独。也许平时可以伪装的很好。有时竟连自己也能勉强骗过。当然，我也时常为离开你们后，你们的垂垂老矣而动容。我觉得我不能走。
而现在，就像突然之间打开了天窗，一切都豁然明朗。我觉得无所谓，真的无所谓。我听龙应台说：所谓父女母子一场，只不过意味着，你和他的缘分就是今生今世不断地在目送他的背影渐行渐远。你站立在小路的这一端，看着他逐渐消失在小路转弯的地方，而且，他用背影默默告诉你：不必追。所以今天，你们也不用来找我。妈，虽然我现在还无法理解一个人被叫做“爸妈”时内心是否会有一丝荣光。也许十几二十几年后我会懂。但我实在是太失败对吧。
你说让我去死，你说不屑于有我这种儿子。那也好，至少我不在，你也不会伤心。或许你也可以养一条叫“程墨”的狗……也许……也许程墨会很乖的。无论如何都会比我乖对吧。就这样吧。”
程墨也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手机屏幕突然就湿了，他想努力地把它擦干，但是越擦越湿，越擦越湿，他发现自己已经看不清眼前的景物了，整个世界在他的眼里糊成了一团。
程墨找到了定时发送的位置，犹豫了良久，还是设好了时间，那时候自己应该已经在生死的边缘徘徊了吧。他想了想，又给肥宅发了条定时消息：“兄弟我走了，别太为我难过，和你做朋友很开心。在有你的时光里，我才有勇气迈出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第一步。我一直在尝试挣脱出固有的自己，就像孙悟空想逃出那座五指山，但直到今天我才发现，不管我怎么逃，只要我还在这个人间，就挣脱不了生活施加在我身上的诅咒。”
程墨想起了和曹子建一起做的那些事，咧开嘴笑了笑：“如果有来生，我还想和你做朋友。”而最后一条定时消息是发给黄太一的：“果然我和张九九还是有缘无份啊，本来这回我真的真的想给自己一个机会的，但是我发现自己的心已经死了太久了，无论浇多少爱都再也唤不醒它了啊！”
做完这一切的程墨紧紧地攥着手机，他在思考要不要最后再给张九九发条消息道个别。时间一路滴滴答答地向前跑着，但是程墨的心却在不停地左右摇摆。但最终程墨还是把手机扔到了草丛里。算了，就当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吧。如果张九九也喜欢自己，那还没来得及在一起自己就已经离开，她也会感到难过的吧。果然还是见不得她难过呢。若是张九九对自己毫无感觉，无论自己怎么样她都不会有丝毫波澜吧，特意给她发消息也只是单纯增加她心理负担而已。
既然已经做好了决定，程墨反而轻松了不少。离开的方法自是有千万种，程墨想给自己找个诗意的结尾。正好程墨住在海岛上，以前每年暑假父母都会带程墨去海边避暑，甚至有几回还是和曹子建他们家一起组团去的。只不过去海边开车都要40分钟，如果自己骑车去，指不定还要多久。但是转念一想，这本来不就是一件很有仪式感的事情嘛！一个人，一辆车，一直骑到路的尽头，在这个天涯海角来终结一切。
从正午到傍晚，程墨没有喝一滴水，也没有进一粒米。他依靠着每年来过一次的方向感，执拗地往他心中的终点骑着。身边不时有车呼啸而过，扬起的风沙糊的他难以呼吸，有些路段还没有自行车道，他只能在汽车道上一路胆战心惊地前进着。但是终于，他还是看见了那片海。恰逢落日在地平线隐入了半个脸，剩余的半轮红旭给海面染上的如血的鲜红。
程墨知道在海边有着一片无人看管的海滩，小时候他还偷偷地从裂开的铁丝网中钻进去过。他把自行车停在了离这片海滩最近的小卖部前，虽说是小卖部，但实际上就是几户渔民搭起来的棚子。他用身上仅剩的零钱买了瓶啤酒。铁丝网上裂缝的位置丝毫没有改变。只是以前他来的时候还能毫不费力地钻过去，今年他就要躬身穿过了。
程墨顺利来到了海滩上。这片海滩和其他沙滩不一样，全是一望无际的黑色鹅卵石，绵延几百米，一如程墨名字里的墨字。五行里黑为水，程墨觉得这个结局，对自己而言，再合适不过。
一瓶啤酒很快就喝完了。程墨看着落日一点点沉入海面，就好像有人拿橡皮擦把夕阳从地平线上一点点擦掉。程墨从小就喜欢在海边看落日，只是今天这一切看起来总有一种别样的感觉。黑夜，黑水，黑石。程墨脱下衣服放在鹅卵石上，方方正正的折叠好，是，你买给我的东西，我不会带走。
他光着身子一步步走进大海，一如初生的婴儿一步步走回母亲的羊水。海水比想象的还要冷一些，好在海浪不大，轻抚着他视死如归的决心。没走几步他就踩不到底了，只能手脚并用地迎着海浪向海平面游去。就游到精疲力竭为止吧。不知怎的，他又想起了小时候听过几百遍的精卫填海的故事，不知道自己归去后又会化作什么呢。会不会也像精卫那样继承了前世的执念啊。
一个海浪拍过来，程墨一不注意就呛了几口海水，真是苦啊。心里一慌就扑腾了几下，结果毫不意外地喝进了更多的海水。好像，有点游累了呢。可惜并没有游出多远，不会到时候被海浪冲回去吧，这样明天要是被别人发现自己玉体横陈在石滩边就不太好了。可是无所谓了，听天由命吧。
这样想着，程墨划水的频率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感觉手脚越来越使不上劲，眼皮也越来越重。黑暗中，他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托着自己往岸边划去。难道这就是前往另一个世界的感觉吗。我是不是，真的快要，死了啊。
程墨再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还是在石滩边，身边不远处就是自己叠好的衣服。果然还是被海浪冲回来了啊，如果不是满嘴的涩味和满身的水珠，程墨甚至怀疑自己刚刚只是在海边睡着了。此时入夜已经挺久了，现在本来就是海滩的淡季，再加上夜已经深了，这里就更像是一个与世隔绝的宽广天地。
可是这时候却有汽车的灯光刺破了黑暗，灯光直咧咧地朝程墨压了过来，末了转了个弯，沿着山路一眨眼又消失在夜色中。但这道光却好似撕破了萦绕在程墨心头的黑暗，让程墨的精神为之一振。原来，死亡也是件这么痛苦的事啊。程墨再也忍不住，海水的腥味从五脏六腑直冲喉咙，他忍不住吐了起来。
大家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虽然程墨还没看见自己的福在哪里，但他突然又不想死了。他想到了自己的外公外婆和爷爷奶奶。虽然爸妈一直对他冷眼相待，但是两对老人从小都对他宝贝有加。当父母忙的时候也是老人们教会了他琴棋书画。如果自己就这么走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老人们该有多难过啊。
而且自己还是不甘心啊，毕竟还是没有从张九九那得到一个回答啊，万一她也对自己有感觉呢？在知道爱情究竟是什么东西以前就走了该有多可惜啊。程墨心中似乎有千头万绪，但临到嘴边，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程墨只能对着大海放声长啸，好似要把胸中的浊气一股脑儿都倾泻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