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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哥哥!紫月再开口。你明知我的身份,为什么还要救我?我是风隐门的人,在你身边,你不觉危险么?

紫墨不说话,靠着一棵大树轻轻放下她,右手放进她的左手手心,默默看着她。紫月,你可知真正的风之隐者,是谁么?那个以生命起誓来保护你的男子。你可知道灵月门的传说?

灵、月,曾经是灵月门两个男子最誓爱的女人,他们是两父子,她们是两母女。可那两个女子之间,没有丝毫血缘关系。紫墨的声音渐渐落寞,他看她微笑着,轻轻闭上眼睛低语,哦,原来是这样的。他握着她的左手,将她拉入怀里亲吻她的额头。紫月,我不会让你死的。

他再次抱起她往前走,小心的呵护着犹如她是这世上最美的珍宝。他说紫月,我就是那个风之隐者,在风隐门破败时以生命起誓来保护你的那个人,我是风影。

他知道紫月能听见的,他隐隐看到她的唇角似有一丝笑意。他坚定地往前走着,隐约的空气里传来紫月的声音。风影,对不起。他搂紧她,将她的脸贴上自己的脸颊,这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的,他在心底说。

从此江湖上消失了风隐门和灵月门两大门派,有人见过两个男子在四处打听消息。不辞辛劳的一遍一遍跟人说,是两个人,一个是女子,拥有绝色的容颜和淡漠的心性,一个男子与她寸步不离,他会说他叫风影。人的意念无穷无尽,犹如每个人顽强的生命。只是没有人知道谁和谁能够日夜相拥着坐等黎明,坚守属于他们的美丽回忆。

可是我相信,风之隐者一定在****守护着他的爱人,不离不弃。

经历几世宿命轮回,爱情无声无息,寂寞如影随形。美丽如她,如烟花般散落,转瞬不见。

她总是深夜仰望天空,点枝烟,眉头轻锁,间或,叹口气。有时她会忘了自己是谁,笑着时容颜娇美,语言空泛乏力。偶尔会做奇怪的梦,回到远古的时代,哭泣着呼天抢地,醒来时泪湿满襟。悲凉袭上心头,感觉爱情渐行渐远。

我默默的注视着这一切,疼痛难忍时振翅高飞,但她总是在我眼帘,不曾离开不会走远。我蔓妙的舞着,停歇在她肩头,她知道也好不知道也罢。我已守护千年。

我的爱情的千般滋味,在她心田。

一、永叹。

从我离家那天便有预感,这也许是生离死别,从此我们再不能见面,阴阳相隔天地间。她温柔的送我出门,临别依依。她灿烂的笑着,眼睛晶莹。我等你回来。她低下头轻声说。我点头,转身走远。我不敢回头看,我知道她会哭,我知道她的泪眼会默默看我,直到不见。

虽然我只是个平平凡凡的农夫,没读过什么书不懂得一些大道理,但也知道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也懂得有国才有家。我和娘子那么平凡的爱着过着普通日子,然后有一天皇帝说要修长城。我想皇上说的话总是有一定的道理,于是便自觉自愿的去了。曾经有许多关于秦国大王的传言,说他凶残成性,说他是个暴君。也许是真的,可修长城总是件好事,于是所有人拼尽全力,只为了达成一个人的心愿。

所有人夜以继日不辞辛劳,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我总是会每一月给妻子写封信回去,信的内容很简单,画一幅简单的图以报平安,因为我识不了几个字。妻子也会准时回信,也会画幅画以示她在家一切都好。这是只属于我们之间的秘密和暗号,每次看到想起,心里倍觉甜蜜。

终于积劳成疾,我身体渐渐消瘦不能动弹。给妻子送出最后一封信时,我看到边关天边的夕阳渐渐黯淡下去,那火红的阳光透过云层直射入我心里,一丝一丝的,变黑变暗。月亮升上来,我梦见嫦娥在跳舞,便再不愿醒来。

原来赢政真的是很残忍,我看着自己的身体被埋入长城地下,我在四周盘旋着一时迷失了方向。到哪里,才会是我的家,我的美丽的妻子在门口等我。****夜夜守望渴盼,我怎么才能和她见面。

我一日一日的徘徊在长城内外,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又一个的被埋于地下,看着鬼差拉着他们的魂魄一步三回头,我躲在白桦林里,泪流满面。什么时候我们不用再受奴役,什么时候可以奋起反抗,什么时候可以自由的爱恨,什么时候可以追求自己的梦想。那时就是天堂。

长城修好时我看见赢政的笑脸,他站在烽火台上大声呼喊,他已忘了我们的死亡,忘了他的梦想是建立在我们的生命之上。

远远的,我看到妻子的身影,她的悲哀感染了我的每一根神经,我的泪水不间断的滴下。她跪在长城边,痛哭失声,无日无夜。我的心纠结在一起,我想冲过去拉她,我想跟她回家。当我冲出白桦林时,鬼差向我走来,他发现了我这个孤魂野鬼。我向他跪下,转身去拥抱妻子,她的眼里淌出丝丝血泪,我亲吻她的脸,将手交给鬼差,他无奈的叹气,牵着我去走黄泉路。

身后城墙轰然倒塌,露出我的身体,妻子发疯般扑上去抱起。我已冰凉僵硬,她拖着我,一步步往回走。她想带我回家。

路上,一个老婆婆端一碗水给我,她说尘归尘土归土,前尘往事一去无影踪。她说爱与恨都是空。她说你喝吧。我摇头,我不想忘记深爱的那个人,她为我流出了血泪。我不想忘记曾经的幸福快乐,那是我的根。旁边鬼差伸出一只手拿起碗,他向我点头。

我仍然没有忘记曾经的那个美丽女子,只是恍若隔世。阎王最后一次让我见到她,她抱着我泪流满面,然后挖个坑把我埋了,只是将我放进去时,她自己也躺了进去。阎王说我们还是有缘的,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换来今世的一次擦肩而过,如果真的要再续前缘,你又愿意用多少时间去修行?我无比坚定,多长时间都可以。

如果爱可以穿越天地,我愿不顾一切与你相依,无论岁月如何变迁世事如何苍桑,因有你在前方,我充满希望。让爱飞翔。

二、无常。

我从没想过她是个女孩子,她混在书院里与我们平起平坐同吃同睡,除了偶尔有些古怪外,一切还算正常。她怎么就会是女孩子?更意外的是,我与她有了肌肤之亲。

我承认我是喜欢她的,我觉得我的人生只有跟她一起才算完整,我想我应该娶她。于是我带着家里的所有家当换来的聘礼去到她们家提亲。早听说她家是大户人家,但我想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她的家人一定会接纳我的。只要能跟她一起,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因此而丧了命。

人说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于是我便彻底失望。人说爱情是这世上最美好的东西,为它可以付出一切,于是我真的付出了一切,包括生命。我巴巴的望着来时的路,听说她要出嫁了,会从我面前经过吗?我总认为会的我们总还会再见一面的。不是说只要诚心许愿,愿望就会实现吗,我曾经那么诚心的祈求。

我躲在那片白桦林里,远远的听到远处吹吹打打的喜乐声渐行渐近,他们真的走了这条路,老天有眼。我飘出白桦林时,远远的看见鬼差仍然是帅帅的笑脸,感觉阳光灿烂。我向他跪下,他点头,吹起手中的一把黄沙,瞬间风沙阵阵,新娘轿子里飞出一个红色的身影,是她。她像一只蝴蝶翩翩飞舞,跪倒在我坟前,痛声哭着。

一霎,我感觉这一切那么熟悉,同样的哭声同样的血泪,同样的感天动地。这一次,老天又给了我们多少次的回眸,我忆起我们的天长地久,转眼沧海桑田。

她扒着我的坟,口里声声叫着我的名字,说着我们的誓言。我想过去拉她,鬼差却拉着我的手,步上黄泉路。身后,她已脱下嫁衣,钻入坟墓与我躺在了一起。我的胸口剧烈疼痛着,已不能呼吸。

哪里飞来了两只蝴蝶在那舞着,你侬我蜜。它们说着曾经和我们一样的誓言,不离不弃那么干脆坚定。我无言,夕阳染红了半边天。

一个老婆婆端来一碗水,她微笑。我接过拿在手里,碗里映出我的影子,隐隐的,还有她流着血泪的脸。不!我惊呼,碗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水滴转瞬不见。鬼差拉着我的手,我木然走过。身后,她在叹气。真是天意。

阎王无奈看我。我说,是我们的缘分不够吗,是我们没有修行够,少了一次的回眸?不,他摇头。你们有过一段爱恨已是幸运,世上的绝大多数人,都不懂爱情的滋味。那,我可否祈求来世?

我愿与你生生世世的纠缠,受尽苦痛和人间历练,哪怕天上人间。

三.随风。

我不知当时为何会选择死亡,真的是因为爱妃的离去,还是对世事的逃避。逃避如何做一个君王,如何治理国家安抚天下。我承认自己是悲痛欲绝的,但是我感应到,本该珍惜的那份爱情,错了位。

那个一直陪在我身边的女子,在我离开时,独自偷偷的来到荷花池,虽然是默默的哭泣,却差点岔了气。奇怪我没有去追小婉的魂魄,却悄悄躲在白桦林中看着她的一举一动,然后感动或者悲痛。曾经爱着的恨着的种种在眼前闪过,她的眼里滴出丝丝血泪,站在池边,映出她的苍白容颜。

在她纵身跳下的那一瞬间,我疼痛的冲出白桦林想拉起她,却被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鬼差带走。他叹气,你们总是纠纠缠缠。

原来她一直默默爱着,孤单寂寞的看着我在她眼前,心却在天边。我们各自演着独角戏,然后叹息着此生缺了半个圆。原来人在死亡的时候,才会想着去到彼此身边,哪怕看最后一眼。

这一次老婆婆没有再叫我喝水,她只是说,困挠自己的,只是心里不可开解的心结,或许放下就是解脱。我微笑。她一定没有爱过,如果伤得很深,就会麻木,会变得风雨无阻。鬼差笑,难道你不觉得,她说的话,就是已麻木。他的笑容依然阳光灿烂。

曾经,你是否也完整爱过?

不知道。你说,什么样的爱才算完整?

我也不知道了,是不是表示,结局是完好的?

完好的结局?是好结局还是不好的结局?

这样说,便没有人完整的爱过了。

阎王没有见我,他只是叫鬼差带我去白桦林里住一阵子,我便成了孤魂野鬼。他说你该好好想想了,前尘往事你一一记得,看看你所经历的悲喜,是不是你一直追寻的生活。

我默默看着眼前这个女子的笑脸,她的轻言细语温柔善良,她的丝丝血泪悲痛欲绝,她把自己的生命系在我身上,守护着不离不弃。她笑着的时候,眼里有泪。我不知道我做了些什么,我们坚守着彼此忠贞的爱情,她便一次次因我丧命。我总想也许她会觉着幸福,她活着或许生不如死。我终于明白自己曾经那么自私,借口是爱情。

爱是你的悲我的欢,因此走远。似风如雾的笑脸,飘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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