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启动的火车让柳心下稍安,只要这样铁定会离学院更近一点。车上的人比刚才多出许多,车厢内嘈杂起来,柳和绍良都不再说话,默默地看着身边来回走动的人,观察着经过身边的旅客。有些拖家带口,有些携伴而行,也有独行侠。柳脸上写满担忧,才发现平时不会注意的旁人,现在竟是活灵活现的生动。不同的生命原来有如此的差异,这种差异给你感觉或平常或亲切或厌烦或好笑或可怜或憎恨或恐惧或鄙夷或你想到的每个文字皆可以。常会学舌唱着“纷繁的世界,我无力看清…”表情是到位的世故,当下的柳渐渐明白了点什么,在车厢封闭的狭小的空间里,塞满了的人和自己别无二致。自诩是大学生的骄傲和因为成为其中的喜悦慢慢的退怯着。时不时被经过的人拿着的行李碰到身体,被小孩子的身体挤上一下,背着厚重行李的人用手按着自己肩膀当做了扶手。一些人挤着过道上的人或坐边位的乘客,往车头方向走而一些人正好相反从车头往车尾挤,都在找一个可以安住的地方,并占为己用。
柳在曲靖站停靠时没有下车,车厢闷热气味难当,身上汗湿了衣服,白衬衫贴在了皮肤上,黏稠的让人窒息。烦躁的心绪产生的尿意异常的强烈。柳交待绍良几句,叫他帮看行李,自己拿了洗脸巾站起来向车厢卫生间挤了过去。好不容易挤到了卫生间的门口,一路过道和车箱连接处也挤满了人,人人都是一副寞然的面庞,毫无生气和表情,有表情的也是皱眉想着心事。卫生间的门从里面锁着,把手上方的小框里显示着红底黑字“有人”。柳站在卫生间旁等着。旁人看着一脸青稚的柳有一个人对他说“小伙子这个厕所用不了,里面全是人”柳无比的诧异,不能完全明白和理解这话的意思。“全部都是人?”“是啊全部都是人,站满了”列车卫生间站满了人,这怎么可能?骗我吧柳这样想着不再理会说话人。时间一分一秒的更迭着,似乎过的很缓慢,尿意的紧迫汗液的黏稠让人站立不安,车箱特有的馊臭充斥着鼻腔,脑门里灌入的无数张麻木的脸,柳心头涌上了怒意,用力的敲着卫生间的门大声叫着“有人吗!解好了没”。在柳持续的敲打下卫生间的门打开了一条十多公分的门缝,柳从门缝看进去,里面确实站满了人,男女都有。柳无奈的把门拉上看了看刚才说话的人,内心是崩溃的。
看出柳的无奈和无措,有好心人跟柳说,车头方向中间餐车旁的卫生间可以用有乘务员管。柳毫不犹豫和怀疑的向那人手指的方向挤了过去,完全没有了学生的模样,粗暴的用手分开挡在前面的人无论男女老幼,学着别人口念叨着“借光…借光”“谢过…谢过”口气生硬没有分毫的情意。尿意容不得半分的迟疑,柳一路披荆斩棘从来没有那么难,没想过上个卫生间那么难,难到怀疑自己在外星球,那里的卫生间在另一个星球,而且不能直达,不能中途放水。如果现在可以让柳选择跑个一千五百米还是去个卫生间,柳会开心的笑纳一千五百米并给体育老师一个深情的吻。
世间事就是这样,不断的让你长记性,不断的让你退让和妥协,在经历了无数次的“吃一堑长一智”之后活成了自己根本不认识的样子。想过离家的路会有辛苦困难,但真的承受不了广众之下尿了裤裆啊,死志之心有了,可仅仅就只为上个卫生间啊,这就是老人大人老师常说的“现实”,这个现实让人终会放下所有后加的教养如猎豹般直白的向着猎物奔去,用最直接的方式,拒绝一切花里胡哨诗情画意渔舟唱晚彩霞满天诗和远方。
(喜欢上面的这一段文字。疫情期间朋友圈有段话特别好就记下了。友问老公。“疫情过后最想去哪?”“上班”。太酷了如禅机般的断喝。写到这里必须上这段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