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秋见翁岚沉思不言,起身端来一盏茶:“小姐可是在为今日那道圣旨忧心?”
翁岚从回忆中走出,盘坐在床榻边,接过茶盏,轻抿一口:“你可知那是何意?”
“寻秋见识短浅,白芍姐姐告知与我小姐堂上之言,才知晓其中利害。”
“唉,大局已定,便不再妄议。如今哥哥还在皇帝舅舅眼皮子底下读书,与太子作伴读倒也算安全。而此次父亲离京,母亲与皇帝舅舅的关系怕是不妙,你明日去黑市帮我搜罗一样东西,然后再叫几个仆役帮我……”
“是,小姐。”
翌日,寻秋身着青衣,披着斗篷,从后院偏门出了府。
翁岚也起得个大早,坐在书房边吃着自己新教小厨房做的三鲜汤包,边百无聊赖地练着字。
提起练字,她就气不打一处来。
她自小聪明伶俐,半岁便能说话,三岁以前就是个小人精,三岁后背诗说词何其顺溜,朝野上下都知大将军府出了个小神童。
无奈琴棋书画,她根本提不上兴趣。别家女子自小闭门修习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而让她学,她来了一句这是闭门造车,成天撒丫子往府外跑。会些拳脚功夫之后,就把雷大人的宝贝儿子给打了。
这就让赫连音和翁樾俩父母奇了怪了发了愁了:说诗词吧,是样样精通;说为人处世吧,也算个人精儿。咋就不喜欢干些女孩子该干的事儿呢?这以后怎么嫁人?于是夫妻俩便叫她与哥哥一同上学。
没曾想,第一天就把裘太傅给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从此在皇帝、众皇子、朝廷都留了名。
将军府嫡女赋诗一首,裘太傅惨败,遭其嘲讽。
可把翁岚给无语的,这年头也来标题党。明明是那个裘太傅嘲讽她一个女子上学,还嘲讽她字丑,她就要比诗,最后赢了太傅,太傅明明是被震惊到了,输得脸色惨白。而且,嘲讽太傅的明明是四皇子,关她屁事儿。
翁岚不上学倒乐得轻松,可在家却被逼迫写字。她回想上一世,自己笔下就没写出过好字。如今拿了毛笔,这让她拿命肝字?所以这京中神童也有了个美中不足——字丑。
翁岚越写越恨得牙痒痒,直接开启岚式狂草,表情愈加狰狞。白芍端着银耳莲子羹进门时都被吓了一跳,还当是小姐中了魔障,险些喊起救命。
翁岚用过早点后,被母亲大人叫了去,俩人开始密谋一会儿进宫送些什么大礼。
最后翁岚拍拍赫连音的肩膀,暗笑道:“我准备好了一个很符合我气质的大礼,准备送给皇帝舅舅,你就只用准备些看起来生疏的贵重物件儿就好,看我不好好和他们说道说道。”
未时,寻秋悄悄回了府,将东西给了翁岚,说:“黑市今日行情不错,许多物件儿都有,小姐那物并未寻着,按其特点寻着了一个相仿物件,名琉璃,外观更甚精致。另一物昨夜便吩咐去寻了,今早逮回数十只。”
翁岚满意地点点头,便拿上东西进小阁楼了。
未时三刻,赫连音带着翁乔、翁岚进宫。
[凤阳宫]
“皇姐来了?快快请进!”听得宫女通报,贺兰姝从榻上起身,捏着帕子,走到殿外迎去。
“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赫连音三人刚到院里,见着贺兰姝便立马行了个礼。
贺兰姝心虚地笑了笑,虚扶一把:“皇姐哪里话?你我姐妹,何须如此生分?外头暑气重,快快请进!”
赫连音本就憋着气来的,一进房中,见贺兰姝支走了宫女们,便大摇大摆地倚在贵妃榻上,娇滴滴地喊道:“小姝子,斟茶!”
贺兰姝帕子一甩,装模做样地回:“喳!玉山雪顶这就来!”
说完又转头看向两个偷笑小崽子问:“二位小主子喝点什么?”
翁岚作严肃状:“沂陵春是也!”
翁乔微微一笑,正襟危坐答道:“有劳姝姐姐,龙井就好。”
翁岚撇撇嘴:“哥你真是不好玩。”
贺兰姝笑道:“唉,乔崽子甚得本宫心意啊!”
赫连音这才绷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翁乔听贺兰姝如此称他,面颊微红,“姝姐姐莫再叫翁乔小名了,翁乔早已取字曰知明,”说着瞥了翁岚一眼,“那小名全是妹妹儿时胡闹,莫再笑话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