傲雪醒来的时候,门外正咿咿呀呀唱着戏,让她有那么一瞬间误以为自己回了玲珑阁。
她右手往自己脉门上搭了搭,自从上次为小可怜打破了身体平衡,自己这身子就像一个修修补补的水桶,有事轻轻一撞,所有的补丁都会散开。现在除了身体经不起折腾,连心也经不起,一个气血翻涌自己就能倒下。
她自嘲的苦笑,拉开被子走下床。
一出房门,奚清正靠坐在椅子上,戏台子上唱戏的都是绝色名伶,虽端着唱腔却未扮上,态浓意远美人妆。
“春熙楼的婉晴姑娘以一曲轻鸿舞名动天下,没想到今日被您编排着唱起戏曲来。”
奚清回头,脸上荡满了清朗明媚的笑意,“你醒了?轻鸿舞赏的人多了,婉晴的戏曲只为我俩而唱。佳人赏佳人,实乃美事一桩。”
傲雪浅笑,没想到她这风流公子,能在这里找到知音。“你果然是个诗酒风流的妙人。”
她走到他身旁坐下,和他一样慵懒的靠在椅背上,“可惜我是女子,见到美人只会妒忌,可欣赏不来。”
“你不会。”奚清亲手帮她斟了一杯茶,“你不是凡俗之人。”
她挑眉,“被登徒子欺负就能看出来?阿清你是推演法吧?况且我轻纱拂面,当不起佳人而字。面目丑陋,怕辱君目。”
“我就知道。单凭你的纤纤姿态,美目眇兮,定是绝世佳人。要是脱下面纱破坏了风情,戴回去便是。”
傲雪失笑,还能如此?妙人,实在是妙人。赏花当赏真颜色,污泥钩刺不足提。出行多日,牧丰虽然也是一副潇洒公子之态,但是细处下来,为世家教养所累,把名声放在心上,做事也爱究根问底。
奚清是真的潇洒,不问来处,不究真容,不探究竟。她昏迷数日,身受当时奇毒,他从她醒来至今一句都没有提及。栎凰的奚家不简单。
“阿晴,咱不唱了。吹曲《惜燕归》来给公子听听。”
奚清吩咐完婉晴,转头问傲雪,“下棋吗?”
傲雪巧笑,伸手执起黑子,“既有箫声作伴,便与奚公子好好下一盘。煮茶对弈,使至风流。”
奚清手肘撑桌,托着下巴,望了她一眼,紧随着她落子。
两人神情随意散漫,落子速度极快,彷佛完全无需思考。说来也巧,两人的棋风很相似,素月清风,不见杀伐。半柱香的时间过去,棋局上仍是不温不火,两人不相上下。没有杀招,没有狠意,云淡风轻的对峙。
“那艘画舫怎么失火的?”她将子落在西南方一个完全不重要的角落,清淡的问道。
“太子侧妃相邀,推断是争宠风波,后来太子侧妃满门抄家,太子亲自监刑。”奚清说罢顿了顿,“那是太子下手最重的一次。”
“太子侧妃?她又是谁?太子有后宫佳丽三千?”她下棋的速度缓了些,这颗棋子迟迟没能落下。
“太子侧妃是陈相的女儿,是皇上指给太子的第一个女人。太子府除了那位,就只有这个太子侧妃。当年太子年幼,势力不稳固,反抗没成功就收了。”
她听完他的话,眉头紧皱,“她已经死了?”那颗棋子放在西南角,与西北角的那颗棋子遥相呼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