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爷看着面前这孩子那瘦弱单薄的身子,他的心里却也一阵酸楚。
阿来知道打不过他,于是松开了紧紧攥着的拳头直接步入正题,恶狠狠的说道:“把我的童妈还给我。”
“我已经把她买了,凭什么还给你。”
阿来盯住他,目光像狼一样凶狠而阴沉。说道:“就凭我是单于家二少爷!这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
九爷摇了摇头,嘴里含着一抹淡淡的笑,有些若无其事地看了阿来一眼。说道:“你怕是还不知道我是谁!”
阿来笑道:“你算老几!在这,我就是天!”
一淡淡的掌声从阿来身后传来,随后一个沉稳的声音也随之而来。
“你是天,那这府上的王爷又算什么?”
这道声音清润温和,又略带磁性。但阿来听出的却这是恐怖的声音。
世界上没有任何一种恐怖能够和他此刻所感觉的恐怖相比。这种恐怖是那样锐利,那样深刻,又是那样复杂,那样沉重。宛如万千刀子袭来一般。
阿来的疯病平静了下来,他平静下来,那么整个屋子便宁静极了,就像刚刚诞生过婴儿的母亲那样温柔而安静。
那男人慢步上前,朝九爷行了个礼。随后一手按在阿来的肩上,只有阿来感觉一股大大的压力从肩膀袭来,肩膀沉了下去,让他喘不过气。
“九爷!不必理会这个疯子。”
此人一身戎装,仪表堂堂,脸上的棱角彰显出几分冷峻,猛然一看却有着泠然的大将之风。
九爷摆了摆手,说道:“罢了,罢了,疯狗就是疯狗,下次咬人记得看看咬的是谁!”
九爷说完正欲离开,阿来突然喊道:“放你娘的狗屁!”
阿来想像疯狗一样回过头,朝那群看不起他的人吼一声,吓得那些人全都跑了。但那些人没有落荒而逃。他想硬气一回,他想像一只疯狗一样硬气一回,而不是一个无所事事的疯子。
戎装男子却一下子从背后抱住了阿来,用力把他摔在了客厅的羊毛垫上。周阿来咣当一声倒地,挣扎着想爬起来。戎装男子却一下子骑到了他身上,力道无穷,一下子就把他摁在地上动弹不得。
阿来竭力张嘴又发不出声音来,只见满头满脸涨得血红,眼珠血丝密布,额角青筋根根暴起,看上去极为可怕。
“飞雨,放开他吧。”
戎装男子依旧没有放开阿来,答道:“不行,他污蔑了王爷!”
九爷见了缓缓移步回来,走到趴在地上的阿来面前,慢慢蹲下,轻轻说道:“我很欣赏你的疯,为了一个童妈疯成这样,你还是第一个。”
阿来慢慢平静下来,通体的青筋慢慢消去,疯笑一番后说道:“做人就得硬气一回。”
“你拿什么硬气?”
“我的疯病!”
“但这硬气可别成了拉硬屎!”
九爷站了起来,这就扭转身来向外走去。仿佛自己是吃了什么兴奋剂,步子开得特别大。一直走到门外面,才回转头来向阿来瞪眼望着,说道:“我不买你的童妈了,你若不快点入手,到时候卖到别人手里可没我这么好说话了。”
说着,两手往身后一背快步地朝门前走去。
阿来心想:这还好说话?我的鼻梁都被你打歪了,现在还被你的手下压着呢。
那个戎装男子见主子走了这才松开了阿来,急匆匆的朝九爷的背影快步跟去。
阿来松了松自己的肩膀和手腕,这才发现那些地方全部红肿的异常。望着九爷渐渐离去的背影,不由自言自语道:“没想到他就是大泽来的那个大将军。”
一到泰王府大门,贩卖奴隶已经结束,没几个守卫,阿来悄悄的从狗洞里摸了出去。
出来却见半夏神色萎靡的看着阿来,眼睛红肿如个大桃子,阿来顿时一阵心疼,揽半夏在怀里不停哄劝。
她突然看到他整只手臂上都是抓痕,一条一条青紫的痕迹,瘀血的、肿胀的浮现着。
半夏推开他,抓起阿来的手似骂非骂道:“这是怎么回事?”
阿来没有说话,伸手搂住她肩,动作竟那样正常,甚至有了些温暖。接下去,没了过去的轻浮或故做轻浮,很正常随意地在半夏脸颊下一吻,若半夏躲,他便认真瞪着她,她的心会为这认真动一下。见她也认真成那样,他却笑了。这时的笑更成了谜。
阿来看着半夏微微有些肿的嘴唇,水嫩嫩的,娇艳欲滴。随后又把半夏揽在怀里。
“没事了,都没事了。”
半夏再次把阿来推开,哭唧唧的说道:“我已经不是你的童妈了。”
阿来傻笑一番,随后说道:“对!马上就会是我的娘子了!”
半夏勐地抬头,惊奇地望着阿来,阿来的双手还是没有松开半夏的肩抓的紧紧的,生怕半夏被别人抢走了,半夏不解地问道:“娘子?”
“我把你赎回来就娶你!”
半夏又看了一眼阿来受伤的手臂,心里放心不下,问道:“你到底怎么了?”
阿来故意逃避半夏的眼睛,说道:“我要去学堂了!”
说着,阿来松开了半夏柔软的双肩,小心翼翼的朝一旁挪了挪身子,头也不回的与半夏擦肩而过,欲赶紧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停下,不然我现在就到九爷那里去。”
阿来的脚一下就如碰到了石头一样被逼停下来,阿来笔挺挺的杵在离半夏不远处,一动不动,就像中了邪一样。
半夏一步步追了过去,越靠近阿来脚步越慢。到了离阿来有半步距离时停了下来,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话气到了阿来,不敢上前。只是看着阿来的背影有一些些的不舍与留恋。
“你知道我为了你都做了些什么吗?”
阿来转过身去,看着她。
半夏正欲道歉,阿来继续说道:“九爷就是那个大泽来的将军吧,他怎么可能娶你。”
“我......”
阿来眼睛狠狠的盯着半夏,眼里冒出阴冷,一步步向半夏逼近。吓的半夏不敢说话。
阿来继续问道:“为什么骗我?”
半夏平静地蠕动嘴唇,轻轻地出声,她的眼眶里却抑制不住地充斥着酸涩。经过漫长的等待,半夏哽咽道:“还不是不想离开少爷,我的契约马上就要......”
没等半夏说完,阿来的手指竖在了半夏湿润的红唇上,想要半夏不必说下去。
阿来心像被什么融化了,然后又被什么狠狠地撕裂了,半夏眼角有泪流下,他用颤抖的手轻轻帮半夏拭去。
阿来又把半夏抱入怀里。
“相信我,你只属于我一个人。”
她在阿来怀里如一只娇小小兔,紧紧挨着阿来瘦弱的胸口娇嗔道:“你又犯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