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大人又道:“真教的人现在虽然离开了,但是平洲的提邢司久在真教中人的影响下,内部肯定还有听他们话的,所以我一上任,便大刀阔斧的整顿了一番,在洲牧大人的支持下,我甚至把提邢司的司长都给挂空了,现在的提邢司,真教只要不是正式翻脸,就难以影响......唯一能影响司所里的只有上面的高位,比如御卫司。”
沈云问道:“你怀疑是御卫司的人指使了司所里的人,透露了消息给阎王?”
辛大人点点头,道:“是的,御卫司毕竟是朝廷重司,身居高位,收买到下面司所里的人心还是有可能的,阎王背后的人现在不会自己出面,可是又影响不了提邢司,所以,只能通过御卫司来操作,这一次我出事是一个凭证,卢欢顾鹏的事应该也是提邢司的人泄露的,县衙里的人,我看过了,时间和动机都没有,是他们的可能性极小。”
沈云点点头,道:“我也相信县衙里的人,虽然做事未必行,但是这件事上,不会是他们。”
辛大人道:“你在这里等我,也晾的他们差不多了,我去把内鬼揪出来。”
沈云道:“这么简单?我和你一起去。”
辛大人似笑非笑,道:“你还是别去的好,我怕你吃不下饭。”
沈云看看自己满身的伤势,包扎的象个粽子,纳闷地抬头道:“我是血海里爬出来的人,还有我不敢看的?”
辛大人肯定地点点头。
沈云看着辛大人阴沉的脸,不由得毛骨悚然,连忙从善如流地道:“好吧,我在这里疗伤等你。”
辛大人点点头,转身走出门去。
沈云打坐吐纳,开始运气疗伤。
差不多过了一个时辰,天色蒙蒙亮的时候,辛大人回来了。
沈云闻着辛大人浓浓的血腥味,皱了皱眉毛,不敢想象他到底做了什么,连忙问道:“怎么样了?”
辛大人慢条斯理的用软巾擦着指甲缝里的残留,道:“是提邢司的人,名叫王通,县衙上报了卢喜的事,他接触了案宗,知道了以后告诉了阎王,本意是想提醒阎王注意,让他藏好,不要......”
辛大人说到这里,忽然看了看沈云,沈云不解地问道:“不要什么?”
辛大人答非所问地道:“阎王今天一整天,都在城里,他在守你,我和丁奉不在,他想乘机要了你的命,你们两人挺默契,你在他家门口等他,他在你家门口等你。”
沈云无话可说,懊恼的叹了口气。
辛大人道:“阎王太狂,直接找上顾鹏不说,杀了人居然还不走,还想再杀你,看来,他是越来越恨你了。”
沈云不以为然地道:“他狂,我比他更狂,半个月,我就能和他力敌,再过半个月,我杀他就如宰狗。”
辛大人轻轻喝了一声,道:“好,年轻人就要这样,该嚣张就要嚣张,该张狂就要张狂,少年老成不是好事,要依性而为。”
沈云笑了笑,说道:“有辛大人这句话,我可更肆无忌惮了,到时犯了错,你可不能收拾我。”
辛大人道:“犯错有什么关系,哪个年轻人不犯点错?没有你们的血气方刚,哪来收拾江山的勇气。”
沈云听他话说的这么大,哪里还敢接口,连忙转移话题道:“御卫司和王通联系的人是谁,问出来了吗?”
辛大人道:“人是问出来了,但是没有直接的证据,动不了他,他没有亲自出马,只是让下面人带的口信。”
沈云问道:“是谁?”
辛大人看着沈云,沈云的眼睛毫不退缩,坚定地盯着辛大人的双眼。
两人对望了很久,辛大人方才道:“他叫柴季玉,御卫司邢侦处的,这种人的后台肯定不小,呵呵,这一次他也是让阎王坑了。”
沈云想了一会,忽然端起脸来,庄重地道:“辛大人,有个事想请你帮个忙。”
辛大人见他如此严肃,心里奇怪,问道:“什么事啊?”
沈云便把涅槃草的事仔仔细细地说了,辛大人思索了半天才道:“没有印象,这样吧,司所里现在提骑四出,我让他们顺便多多留意,我再帮你把信带回京城,让我师门,朋友都给你打听打听。”
沈云连忙称谢,又问了丁奉的住所,便前去探望。
沈云和丁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里都很是憋屈,堂堂两个提邢司大将,接连受伤,一个阎王却还在逍遥法外,沈云还要好些,起码在阎王身上留下了不少纪念,丁奉却是连面也没见上,伤的更是心不甘情不愿。
不过此次的伤还是沈云更重,稍坐了一会,丁奉便让人送他回去,沈云也是混身疼的厉害,便不再拒绝,乘了马车回家。
这次的伤比上次还要重些,阎王的攻击伤害毕竟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幸亏沈云这几天经过和丁奉的切磋,有了很大的提升,不然更加危险。
沈云经过一天一夜不间断的运气疗伤,方才有所好转。
众人都知道沈云伤势严重,自然不会来打扰,李峥除了一天三餐安排人及时送来,也没有前来捣乱。
沈云伤口粗粗愈合,不敢提刀练习,只能静坐吐纳,这时间一长,心里便想的越多。
前几次神秘的入静状态,沈云很是向往,尤其最后一次,沈云越想越是兴奋,那一次的入静并不像往常那般没有一点意识,沈云感觉自己是慢慢让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带入了深深的静中。
那是一声刀鸣。
刀鸣如何而起,如何无声却震耳,沈云是毫无所知,可是他就是感觉这一声刀鸣对于他来说极其重要,沈云反复的回想这一声清脆的刀鸣,神智渐渐清明起来。
可是这一次并没有进入到神秘的境界,大约一个多时辰后,沈云退出静来,虽然也有不小的帮助,可是比起那种状态,还是差的很远,就好像饿的时候,吃了两口,饭菜就没了,让人更是渴望。
连着三天,沈云不断的尝试,可是一次也没有成功,伤势也慢慢好了不少。
这一天大早,丁奉前来探望,两人的伤势虽然都未全好,可是交流心得,下场对练却是没有影响,这一次两人聊的更加投机,很多事互相一印证,都是马上就能心领神会。
到了傍晚,风渐渐的大了,天上的乌云片片聚集,眼看要下起雨来,丁奉便不顾沈云的挽留告辞回家。
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下过雨了,风越来越大,乌云开始翻滚,沈云看着天地间苍茫的景象,心胸不由得为之开广,便站在院子中慢慢欣赏这苍天亲手描绘的画像。
天色已经黑沉,乌云越压越低,狂风吹的人睁不开眼睛,前方黑暗中忽然有一道闪电劈下,照的天地为之一亮,马上又被黑暗吞没,过的片刻,惊雷猛的响起,随着雷声的消失,豆大的雨滴倾泻而下,辟历哗啦乱个不停,立即淋湿了沈云的衣服。
沈云心中突然惊醒,飞也似的跑回屋内,从床上枕头下拿出一本书,书名叫做太清。
沈云点上灯,匆匆把书翻到先生曾经指给他看的那一页,书页的下方有一行小字:无声处有惊雷,黑暗深处藏光明缤纷,造化弄人,当于不可能中窥可能.....
那一声刀鸣,无声无息,却如同惊雷乍响。
那数不清的光点,在黑暗中纷纷扰扰,清晰可见。
不正是合了书中的话吗。
沈云一直没有把这本书当成一回事,只不过是留个念想,放在身边而已,有时略微翻看一下,也是一带而过。沈云自从修炼以来,一颗心便全放在武道之上,道经之类的已经没有兴趣观读了。
此刻忽然觉醒,连忙坐下仔仔细细地观看。
书中的正文不少,书页下的小字并不多,沈云屏吸静心,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看了下来,有不明白的上下对照,和自己的历练相互印证,心中越来越是激动。
“天地生成育清浊,大道等闲随手拈......”
“心猿须归正,六贼可无踪......”
“显密圆通真妙诀,惜修生命无他说......”
“都来总是精气神,谨固牢藏休漏泄......”
沈云越看越是心惊,书中的字字句句都仿佛是在指引着沈云去窥探另一个神秘的世界。
沈云不知道了时候,心神全集中在这书海里。
“道生万物皆有形,自悉自给觉天机......”
“空寂自然随变化,真如本性任为之......”
待读到这几句时,沈云脑海中好像黑暗里有闪电劈过,照的一片光明。
自然,本性。
可以随时变化,可以尽依本性。
回想起几次入静的情况,都是在莫名的状态下,此时细细想来,却都是有一个共同点,那便是无意为之,只有最后一次,静心冥想,一样让刀鸣声带入了神秘的境界。
无意为之可以解释为极度自然,由此可以进入完美的状态,可是这样的入静并不能随心所欲的掌握,机缘巧合时方能得尝其中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