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沈云刚退出静来,自觉又是好上了不少,真气经过这段时间的锤炼,更显灵动自由,心情不由得开阔起来,走到院子中看看没人,便想活动下手脚,刚刚拉开架势,院门外脚步匆匆,一个少女手捧着一大包东西兴冲冲地闯了进来。
沈云一怔,随即脑海中便想起那个真气没了的声音,知道人家在自己昏迷的时候也帮了不少忙,于是对着少女微微地笑了一笑。
少女刚跨进院门,忽然抬头见到沈云站在院子中间,顿时一愣,脚步马上刹住,呆呆地看着沈云,脑中一片空白,又见他对着自己一笑,蜡白的脸上露出一排尖利的牙齿,在阳光的照射下,凛凛发光,似乎要吃人一样,这一刻当真是心魂俱散,“啊”的一声,手上的东西猛地砸向沈云,人却转身就跑。
刚跑的一步,脚便让门槛绊了一下,少女的身体一个恶狗扑食,栽倒在地。
要说反应也是真快,没有一丝停滞,少女手足并用,迅速地爬起身,以令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立刻消失在了沈云的视线里。
沈云目瞪口呆地看着少女仓皇逃窜,头上和怀里全是少女扔给他的零食。
正郁闷时,辛大人和梁蒙来访了。
辛大人和梁蒙的伤势也是挺重,不过比起沈云却是要好上不少,这几天两人也都恢复的差不多了,便结伴前来看望沈云,见得沈云恢复的如此之快,又是高兴,又是不解。
沈云的情况辛大人有所了解,还要好些,梁蒙是真的有点想不通,不过这一战下来,大伙生死与共,交情自然已是极深,也只有为他感到庆幸。
聊的一会儿,丁奉和一个小伙子便回来了,这个小伙子沈云这几天倒是已经很熟悉了,正是关小野的哥哥关小峰。
沈云也是想不明白,哥哥关小峰文文静静,年纪虽然不大,举止却很是稳重,妹妹完全不同,做事实在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大伙自从那一战已是有半个多月不曾聚在一起了,此刻重会,都是很高兴,便在院里的大树下摆开桌椅,围着喝茶。
席间,沈云问起提邢司另外几人的消息,心情却是大坏。
四人两死两残,和沈云熟悉的杨翔已死,林超失了手臂,成了废人,已经退出提邢司,在辛大人的安排下,待得伤好,去往府衙公干,纵使有了安身之地,也只能是虚度此生了。
沈云此次险死还生,又听见熟人落的如此下场,心中无比的愤慨,对着辛大人问道:“这几天,我听着他们说,此次追杀我们的是一个叫做风云会的门派,这里面到底是个什么情况,辛大人知道吗?”
辛大人道:“不错,确是风云会的人,这个行会实力不小,势力遍及平洲和定洲,不是阎王的喋血帮能比的,不过它与赤阳门倒是没听说过有什么来往,唉,这一乱,什么人啊鬼啊的,全现出来了。”
沈云道:“风云会和赤阳门不可能没有关系吧?要不然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辛大人道:“关系肯定有,只是我现在还查不到,没办法牵上赤阳门,这个风云会,经此一战,也算是毁了,前些日子,京城御卫司派下几个人来,直接冲到风云会的老巢,抄了个干干净净,杀了上百人,唯一可惜的是风云会有几个当家的当时不在,让他们逃了一命。”
辛大人喝了口茶,顿了一下,又道:“你们知道这次御卫司下来带头的是谁吗?”
众人齐齐摇头,辛大人自然也没想着他们回答,接着道:“领头的就是最近在京城名声鹊起的俏罗刹,听说是个极其厉害的人,当然,能直冲风云会的怎么可能是个无能之辈。”
沈云领教过风云会的手段,更能体会俏罗刹的能耐,不由得悠然神往,说道:“这是个女人吗?不知叫什么名字?”
辛大人道:“你听听她的大号,自然是个女人无疑,名字倒是不晓得,只听说手段极为残酷,只要是她办的案子,基本是不留活口的,御卫司护的她很紧,这么多言官御史,上朝弹劾她也是动不了她分毫。”
梁蒙笑着道:“那你这个京城酷吏的名头可是要让给她了哦。”
辛大人似笑非笑地道:“我怎么能跟她比,她的本事和出身都让人望尘莫及啊。”
梁蒙道:“哦?她什么出身,能让你这么感慨?”
辛大人道:“具体的也不清楚,不过能在御卫司风生水起的人是咱们够的着的吗?”
梁蒙点点头,深以为然。
御卫司是什么地方?进了御卫司,是龙你得盘着,是虎你得卧着,这是朝廷集精锐之力打造的全新司所,以之来拿办群枭,震慑天下。
甚至还盼望着,有朝一日能依仗着御卫司,和真教有个面对面公平说话的机会。
这是普通人能够着的地方吗?
丁奉道:“可惜,这件事没有把赤阳门拉下来,不然,俏罗刹既然已经来了,顺便收拾一顿赤阳门多好。”
辛大人道:“是啊,赤阳门老奸巨猾,想得好处,又不敢抛头露面,不过,哪怕俏罗刹没有动他,这一次,我想也是吓怕了吧。”
梁蒙道:“那是肯定怕了,御卫司为什么不派别人?就派了俏罗刹,这其中自然也是在警告那些蠢蠢欲动的人啊。”
大家都是点头,现在这个时候,不用重典是压不住阵脚的,朝廷官府只要稍稍一软,以武犯禁之事便如星火燎原,一发不可收拾了。
大家沉默了一会,沈云问道:“江湖上如此多的宗教门派,为什么帮着朝廷的就那么少呢?”
辛大人道:“其实暗地里帮着朝廷的也不会少,只是不敢在明面上,朝廷弱势已久,比起真教来确实差距悬殊,现在若是双方撕破脸,纵然真教也有吃亏的地方,可是损失更大的还是朝廷,人家哪一个门派不是久经岁月的,现在明目张胆的帮着朝廷,日后真教找他们算账的时候,跑又没地方跑,朝廷又没有能力庇护,你让他如何是好?”
沈云听了心里无奈,站起身来在院子里踱来踱去,越想越是窝囊,忽然站定身子,厉声喝道:“我若是习有所成,必将这些欺压良善,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杀他个寸草不生!”
说到后面几个字时,声音直从牙缝里硬挤出来,显得愈发狰狞。
众人听的心里汹涌澎湃,正要应声附和时,忽听的门外一声短促的惊叫,有如让人掐住脖子的母鸡,声音里透着的尽是恐慌。
沈云离院门最近,连忙窜到门口,举目望去,一个少女正失魂落魄地慌忙跑远,一眨眼便已不见,正是关小野。
可怜关小野在外面街上彷徨了好久,想着丁奉和哥哥应该已经回家,终于鼓起勇气慢慢蹑手蹑脚地走了回来,刚刚快要走到门口,正在胡思乱想时,沈云一声极为阴森的厉喝炸雷般在耳边响起,这一下,又是吓的魂飞魄散,鼠窜而逃。
沈云扶着门框,看着少女有如惊鸿一瞥的身影,真是服的五体投地,打死也想不通少女到底是怎么了,这样的惨叫那是得受了多大的刺激才能喊的出口。
关小峰和丁奉都听出了是关小野的声音,也是大惑不解,丁奉忙对关小峰道:“小野这是怎么了?这几天我老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啊。”
关小峰疑惑地道:“我也不知道啊,这些天练功也不练了,每天都有稀奇古怪的理由,不会是碰上什么脏事了吧?”
丁奉肃然道:“不会吧?你快去找她回来,别让她在外面瞎跑,咱们好好问问她,有病得治,马上治!”
关小峰毅然地点点头,连忙跑出门去寻找。
让少女这么一闹,大伙便没有再说关于江湖上的事了,坐着闲聊了一会,辛大人因着公务繁多,便要告辞离开,梁蒙自然同行,两人叮嘱了沈云要多加保重,便匆匆离开而去。
沈云和丁奉憋了这么多天没有修炼,手里都是痒的很,此时得了机会,自然就对刀法的运用探讨个不停,说到兴起,便提出刀来,在院子里摆开了架势。
丁奉担心沈云的伤势,不敢用尽全力,只是浅浅而止,纵是如此,两人也是耍的兴致勃勃。
这一战对于两人来说,都是最为险恶的一战,然而受益也是最多,修炼要想有所进步,到得后来,基本就是要用血汗去换,恶战过后,才能更清晰的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才能学习到敌人的优点。
对练时,李峥又来了,见得沈云大好,自然是高兴的很,连忙让人去准备上好的酒菜,非说要帮沈云庆祝一下死里逃生。
两人一直练到将近傍晚。
饭馆里送来了酒菜,在院子里摆好,满满当当的一大桌,香味扑鼻。
丁奉看看关小峰两兄妹还是不曾回来,正在担忧时,门外传来了关小峰的声音:“你到底怎么了?站那里干嘛?丁哥说了,你这个是病,要治,要马上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