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新月睡了不知多久,缓缓转醒,像从一场大梦当中跋涉而出,身上没有一丝力气。
看向阳台,天光已经渐渐黯淡。
她明明记得程子建是早上来的,怎么天就黑了?难道是她做了一场梦?一场大梦?可是,梦里的事情怎么会那么真实,程子建的心跳声,哭湿的衬衫,还有手心的温度,都是假的?
江新月站起身来,听到厨房里有声音,便光着脚走了过去。
不是梦!
不是梦!!
不是梦!!!
一个大活人,那么大的一个帅小伙,腰那么细的程子建戴着她的粉色围裙,在摆弄着什么。
江新月没有出声,就靠在门边儿,看着程子建。
程子建在给她做饭!
程子建在给她做饭!!
程子建在给她做饭!!!
卓峰从不进厨房,也从来不会弄吃的给她,最多也就是点一些昂贵的外卖,两个人一起吃,或者单点给她吃。
直到此刻,江新月才明白了,一个人对你好到什么程度,与他是什么样的人无关,只与他爱不爱你有关。
卓峰,自始至终没有爱过她,而她,还一厢情愿地付出过。
程子建端着砂锅,要往厨房里的小餐桌上端。一回身看到了江新月,笑出了声:“新月,你醒了,饿了吧?我弄了些吃的,快来吃。”
江新月乖顺地坐在小餐桌旁,看着程子建把四菜一汤陆续端上桌,又给她盛了米饭,递了筷子。
“尝一尝。”程子有些期待地看着江新月。
江新月很想就这样假装幸福,但她如鲠在喉。
她放下筷子,“程子建,我,有些话要说。”
程子建一愣,“吃完说不行吗?”
江新月摇了摇头,“不说,我不能接受你对我的好。”
程子建取下了围裙,正色道:“说吧,我在听。”
“我,结过婚。我的婚姻,不些不堪。当然,没有人出轨,是,是些取向的问题。”江新月不些不知该如何开口,“我的过去,有必要,跟你讲,让你了解,让你选择是不是要和这样的我在一起。”
“我知道。”程子建坚定地看着江新月的眼睛。
程子建起身,单膝跪在江新月的旁边,拉住江新月的手说:“我知道,我的态度也要明确告诉你,免得你心里有包袱。江新月,你听好,我尊重你的过去,因为我尊重你。你愿意讲就讲,不愿意讲就不讲。你的过去已经存在,我们一起尊重它好不好?不要把它当作污点,不要把它当作障碍,它就是事实存在的、客观发生过的事情,我们一起尊重它、妥善地保管它,就像任何一段经历一样。我爱你,与你之前的婚姻无关,与你这个人有关。我们一起创造属于我们的未来,然后一起尊重我们的未来,好好珍藏,到老的时候,还能坐在一起慢慢回忆,好不好?”
江新月没有哭。
这一次,江新月休息了一天的大脑终于开始工作了,“程子建,你比我认识的你,更成熟。”
程子建站起来,将坐在小餐桌前的江新月搂在怀里,江新月柔软的头发贴在程子建的腰腹部,“新月,我这前也不确定自己的情感,所以六年前并没有向你表白。现在,我很确定,如果不是你,可能,我真的不会再找其他什么人一起终老了。”
江新月抬起头,看着程子建的下巴,“程子建,你很会说情话。可是你交给我的简历里面,说你没有谈过恋爱!”
“没有,真的没有!”程子建揉了揉江新月的脑袋,“现在可以吃饭了吧。”
江新月从心底里升出一种温暖,开始大快朵颐。
程子建坐回到小餐桌对面,看着江新月吃东西。
“你也吃啊!”江新月一边吃,一边赞叹,“手艺真是太好了!而且完全符合我的口味!”
程子建有点儿小得意地一笑,“那是!江老师,我做过功课的,你喜欢清淡的口味,不喜辣、不喜麻,喜微甜。对不对?”
江新月惊讶地看着程子建,“你从哪儿做的功课?”
“别忘了,江老师,我是学软件的。”程子建将自己修长的手指扬了起来,做出打键盘的样子。
江新月一撇嘴,“小屁孩!得意什么?”
程子建正有些飘飘然,突然被叫作小屁孩,有些不服地回应道:“小傻瓜,你的电脑水平还在幼儿园吧!”
江新月被戳中了要害,一时无语,加之饭菜可口,一天未进食的她顾不上再说,只闷头苦吃。
一连几天,程子建都来给江新月做饭,大大开阔了江新月的眼界。
程子建竟然连生鱼片都会做,炸天福罗也会做,西湖醋鱼也会做,好像凡是她喜欢吃的,没有程子建不会做的。
遇到江新月有课,程子建便去教室门口接她,和她一起走回公寓吃饭,饭后,要么一起去环城公园夜跑,要么一起去活动中心打球。
两个人在一起说说笑笑,有的时候,程子建还有些欠收拾地嘲笑江新月,江新月就不客气地上手上脚连打带踢,程子建就一边跑,一边笑,好几次故意被江新月抓住后,两个人又笑作一团。
这天,程子建和江新月从环城公园夜跑回来,程子建没有像平常一样,与江新月道了晚安回酒店,而是做出一符要跟着江新月上楼的架势。
“你不回去吗?”江新月问道。
“嗯~~~嗯~~~嗯~~~~”程子建拉着江新月的手,轻轻的晃着撒娇。
江新月眼前一黑,脸上立刻通红,撒娇——程子建的必杀计!
“不,不行,不行,我们才……一个星期。”江新月的心跳不断加快,说话也不够利索了。
这时,楼上的经管学院的刘老师回来,猝不及防地看到这一幕,便尴尬地打了个招呼:“江老师,你们,夫妻关系还真是好啊!”便逃也似地上了楼。
江新月的大脑彻底死机。
她结婚,大家都知道,但离婚,除了家人和满城之外,没有人知道。刘老师显然是把程子建误以为自己的前夫了。
程子建仍然不放手,微低下头,凑到江新月耳边,小声说:“我睡沙发,好不好?”
程子建的气息吹得江新月耳朵又氧又烫,只好低下头,轻轻点了点。转身拉着程子建一起上了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