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云和铁木看的集市那边多有路人围观,却不知发生何事。随后只见两个官差一路上不由分说,对着集市大道上的摊贩便是连推带搡,掀翻货物,手段甚是暴力,众摊贩哭喊求饶,场面一时混乱不堪。
铁木回想起大壮的话,叹气道:“那些人...应该是没交‘份子钱’吧。我们应该没事的。”
陆云“哦”了一声,但是看到那些哭喊的摊贩,其中多有一些老人、妇幼,心里很不是滋味,道:“他们也无情了吧。那些人有些...可怜。”
“狗官差哪里会穷人的死活。”铁木骂了一声后,突然好像想起来什么,很认真地看着陆云说:“阿胆,你别出头啊。咱们卖完货就走,千万不要得罪官府...”
骑高马跟在后头的监市令陈海,自然把林监、李四二人的蛮横行径看在里面,他眉头微皱,脸色阴沉沉,冷笑道:“堂堂官差,倒似街头恶霸。徐吏长,你也不管管?”
徐现此时脸上堆满了无奈,叹道:“小扬集市人来人往,车水马龙,鱼龙混杂,多有刁民。而你若不用些强手段,立下威严,平日里是很难管教的...哎...”
陈海一听,也觉得有些道理。徐现继续道:“陈大人宅心仁厚!日月可鉴!下官自叹不如啊...但是这些刁民已侵道经营,是该给些教训。同时也让他们知道知道,来了个新监市令陈大人,严明律法,日后须更加安分守己!”这徐现论起拍马屁还是有些功夫的。
陈海听完果然有些受用,嘴角微微一翘,点了点头,算是回应。
不多时,林监、李四已来到陆云旁边的摊位。那是个茶摊,地上摆了很多个茶筐,里面不同品种的茶叶。摊贩是一个中年的妇人,怀中还抱着个婴儿。她手脚挺慢,即便陆云刚才已经过来帮忙了,还是来不及将全部茶筐撤走。
“两位官爷,再等等、再等等,快了...”妇人很是着急,带着哭腔道。
林监在小扬当了几年市吏,霸道惯了,哪里听得进去。他懒得理会那妇人,直接抬起腿来,对着茶筐,连踹三脚,三个茶筐应声倒地,茶叶撒了一地,接着又狠踩地上的茶叶,喝道:“陈大人巡市!你们这些刁民还赖在这里不走!”他喊得十分大声,生怕后面跟来的陈大人听不见。
妇人见自己辛辛苦苦栽种制作、卖了养家糊口的茶叶,就这么被人糟蹋,内心悲苦不已,直接瘫坐在地,失声痛哭,怀里的婴儿也是跟着“哇哇”大哭起来。
围观的众摊贩见到此场景,皆是发出哀叹之声。
林监、李四二人仗着官差身份,腰间挂着大刀,在这里横行霸道。在这里不仅收取“份子钱”,还常常在集市里白喝白拿,众人受欺已久,却是敢怒不敢言。
陆云之前刚刚走开,搬了三筐茶叶,来到后面的一辆手推车上,置放茶筐在车上,心里道:“哎,这妇人真不易,还带着小孩,自个推车来集市卖茶...待会我帮她买些茶叶好了...”
想到一般,忽然听到女人的哭声,陆云急忙回头望去,正好见到林监拖拉着瘫坐地上的妇人,顿时怒火中烧,转身蹬地,直奔而去。
“快滚快滚!不要这里哭哭啼啼的!”
林监听得哭声烦躁,双手用力拉扯妇人的手臂,也不管她怀中还抱着个婴儿。
陆云几乎快奔至卖茶摊位,只见他右手握住了身后木剑的剑柄!
原来自陆云从北州出来,还是一直用粗布条将木剑缠于身后(布条打结于胸前)。村民们自然熟悉他的打扮,但是路上行人们见一个斜背木剑出门的少年,多有嘲笑,陆云却是不以为然,只道“爱剑不离身”。
就当陆云就要拔剑之时,怎料,旁边猛地冲出一人,紧紧抱住陆云。
待看清来人,竟是铁木...
铁木年纪跟大壮相仿,比陆云大十岁,也算看着陆云长大的。所以对陆云的性子很是了解: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顽皮好动,看似平日里大大咧咧,但秉性十分善良,常常热心肠地帮村民干活。
刚才陆云便好心过去帮助那个妇人收拾摊位,回来看到官差打人、妇幼大哭,按他的性子,肯定是会大发雷霆,拔剑出头。
所以铁木瞪大了眼睛,就在一旁留意。
果然陆云冲了过来...
“阿胆,别啊!我们不惹闲事好不好!那可是衙门官差啊,咱们是外地人...”
没待到铁木说完,后面骤然传来一声怒骂:“他奶奶的,这是谁的摊位!”
二人回头看去,只见李四站在他们的猎肉摊位前骂骂咧咧,怒气腾腾。
原来,集市后边的摊贩们看到林监、李四一路上如此蛮横地收拾前面的摊位,也不管你已经交了“份子钱”,又看到后头骑马跟来的新官员,大家一下子都明白了,赶紧将自家的摊位撤出大道旁,不敢再侵占集市所立“表木”标记的界限。
现在,集市大道旁就只剩下陆云家的摊位,摆出了界限,格外显眼。
“官爷!我的,我的...”铁木匆忙跑了过来,喊道。
“他妈的!就你狗胆最大!”李四见摊位上猎肉摆得整整齐齐,一丁点被收拾撤走的迹象都没有,心中火上浇油,抬脚便踹地上木箱,冰块、猎肉皆倒了一地,接着他更是扯起地上粗布一角,看其势,要一股脑掀翻整个摊位。
说时迟那时快,陆云已然赶到!他一脚踩住地上粗布另一角,心念一动,灵力灌布,整块布立马沉重如铁。任凭李四如何用力,也无法掀动分毫!
李四心中一凛:“莫不是白日撞鬼,这布他妈的怎么这么重?”
就在此时,现场共有三处地方发出“咦”的一声。
其中一处乃是监市令陈海身后,那个骑马的粗壮汉子,只见他手筋粗壮、双手老茧,一看就是久练兵器之人。
另外两处来自围观百姓中的两个少年。
其中一个少年身着白色锦服,气宇轩昂,相貌堂堂,只见他星目流盼,似有察觉,转头望去,另外一个身着朴素灰衣的俊俏少年此时也同样望来,二人四目凝视,霎时不约而同,微笑点头。
灰衣少年心有所动,想道:“他也看出来了…”
一旁的林监,刚才听到李四怒骂,便丢了下妇人,走了过来,却见到李四正弯腰扯着布,满脸通红,全身发抖,不由得喝道:“李老四,嘿,你中邪了?”
“妈的,这布有古怪!”李四骂道,丢下布角后抬头,却见到陆云一边脚踩粗布一边狠盯着自己,心中生疑:“难道是这少年作梗?”
铁木粗人一个,看到李四如此蛮横不讲理,大声怒道:“我们交了保护费的啊,怎么还赶我们!”
声音十分洪亮,传得很远。
围观的众摊贩不约而同地倒吸一口冷气,这个时候居然有人敢说不该说的话...
大家再瞧着铁木脸生,难怪了,是个外地人...
“交什么保护费!你乱吠什么!”
林监和李四大吃一惊,怒声斥喝,犹如马被鞭打了皮肤一样暴起,操起手中的大刀鞘,砸向铁木。
铁木吃痛,更是大声:“大壮哥给了你们钱了!你们抵赖!明明收了双倍保护费!”
后面跟来的陈海一行人,此时正好听个正着。
“哼!”陈海脸色阴沉,冷笑道:“明目张胆敛私财,简直目无王法!徐现,你们好大胆!”
突然来这么一出,徐现听得心惊胆战,早已冷汗浃背,“份子钱”乃是潜规则,暗自想道:“哪个不知死活的敢当众大喊,这可是新来的监市令!妈的,撇清撇清,定要撇清!”
想罢,徐现满脸冤枉,愤慨道:“冤枉啊!大人明察啊!我等市吏怎敢如此!那刁民诬陷…”他喋喋不休,越说越动情,眼泪都流下来了。
当着新官的面,被铁木揭了老底的林监、李四又惊又怒,他俩本是街头混混,整天寻衅滋事,因是徐现的远方亲戚,才当了官差。
“他妈的,打死你!”二人拿起大刀鞘,又要狠砸铁木。
就在这时,陆云拔剑而出,身影一晃,已冲至林、李二人身侧,挥剑横扫,正中李四左肩!
“哎呀!”李四一声痛叫,身子往右倒去,撞向林监,接着二人一同狠摔在地,一时人仰马翻。
围观的老百姓中喝彩声骤起,一阵欢呼雀跃。
瞧见二人如此狼狈,徐现低声骂道:“两个蠢货!”
“哈哈,看来你们官差真的作恶多端,百姓都乐了。”此时,后边那个骑马的黄衣少年朗声笑道。
徐现转头看去,恭敬地陪笑道:“陈公子说笑了。百姓只是在喝彩那少年功夫好而已。”
这种颠倒黑白的话也讲得出口,徐现脸皮也是厚的可以。骑马的四人都是明眼人,哪里会分不清,老百姓是为少年功夫喝彩,还是为那二人被打喝彩。
陈海一声冷笑,而俊马上的粗壮汉子和青年男子,也是脸有嘲讽。
被唤做陈公子的,乃是陈海之子,名叫陈冲。他这时好胜之心已起,斜视着徐现,问道:“哦!不知比我如何?”
今天刚认识陈冲,徐现哪知道他会不会武功,却也是脸不红心不跳,张口便回:“仅看公子气度,便知功夫胜过那人千万倍!”
听完这话,陈冲大笑不已,道:“你还算识货!”一旁的陈海也是脸挂笑意。
回说这边,林监、李四已经爬起身来,气的七窍冒烟。李四大骂:“哪里来的死小子,敢打官差!”接着他们齐齐拔刀出鞘,抬起雪白的大刀,对着陆云,竖砍而下。
面对一个十余岁的少年郎,二人丧心病狂的举动,吓得围观百姓惊叫不已。
却说陆云也不闪躲,直接抬手横剑。只见木剑竟稳稳当当地接下了两只大刀锋利的刀刃。那二人咬紧牙关,继续使劲,木剑仍纹丝不动!
陆云手腕一抖,林监、李四只觉得虎口一热,两柄大刀突然脱手而出,往后飞去,“当当”掉地。
随后陆云连出两脚,一人一脚,正中他们腹部。二人随即往后倒飞,摔到在地。
陆云抬起腿来,拍了拍裤脚,淡淡道:“小爷我,专打恶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