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心咯噔一坠,一阵凉意悄然浮上心尖。
嘴里像是嚼了块黑巧,难吐苦水。
过去的不美好记忆再一次席卷脑海。
她微微攢紧了衣角,试着调整呼吸。
随即又淡定地转过身子,扯出一个苦涩的笑容:“我又胖又黑又丑,脑残手残脚残。想必你的口味也没有这么独特吧。”
她径直走进房间里,啪地一声带上了门。倚在门背上,缓缓滑坐。
她捏了捏自己胖乎乎的脸,在黑暗中,忽地笑出声来。
陈久愣了愣。
自己也就调戏一下,她怎么就不害怕,反而还有点…生气?
“真是个古怪的姑娘...”陈久嘟囔着,狠狠地吸了口面,直接吞了整根香肠。
他放松地依靠在椅背上,手指灵活地转着筷子。
外面的天色蒙蒙亮,对楼几盏灯光明晃,不知名的鸟在早雾中穿来穿去,发出叽叽喳喳并不好听的声音。
他集中意念,试着唤一只鸟来窗前逗逗。
额头沁出了汗,他看着小鸟向他越飞越近,好像是听到了他的召唤。小鸟叽叽喳喳叫得可真清脆好听啊!他的笑容逐渐明媚,眼睛死死地盯着那只小鸟,期盼着它再靠近自己一点,对就这样,过来,过来——
可是那只小鸟却又突然换了个方向,哧溜溜地无影无踪了。
他收住了笑容,烦闷地推了把桌子,用的是受了伤的手。该死!他疼得龇牙咧嘴,心情郁闷地抚着手臂。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就当来度假了呗。
太阳高高地悬在空中,时钟刚好指向九点。
林纾早在六点一刻便匆匆忙忙地跑去学校上课了,自己一个人呆着也可真无趣。
去外面逛逛吧,还没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呢。
林纾说,他之前生活的是二次元世界,而这里是三次元世界。什么三次元二次元的,他不能理解次元是什么意思。或许对林纾来说,他所生活的地方是被虚构出来的,可他认为那是真真实实存在的,在那里,有太阳有鸟儿,有花朵有树木,还有很多珍奇的动物。他也可以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声音,也可以听到子弹擦过手肘的声音,也可以听到溪水潺潺的声音,甚至太阳发散光芒的声音。
直到林纾掏出手机,翻出了一张画。
是他自己中枪的画面,和那夜一模一样。
她再往下划了一张——他感觉自己不会呼吸了。
是一轮巨大妖异的红月和正在变着透明的自己。
树影斑驳,风影摇动,他戴着顶黑色棒球帽优哉游哉地走在街上,身上洒满了阳光,地上倒挂着自己腿短得不像话的影子。
只是空气质量不佳——可不可以告诉他为什么这地上这么多狗屎啊?
乘上101号公交车,他掏出了枚紫色的货币,正准备投进去,却被司机眼疾手快地拦住了:“喂喂,小伙子你这是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没钱就下车!”
他懒得辩驳,只好悻悻下车。
真麻烦啊。
他把面前的塑料袋一脚踢了起来,塑料袋又好像急着想和被阳光晒得微醺的水泥地来个热情似火的kiss,直直地伏下地。
他觉得烦闷,便又猛得踹了脚,再勾起,它也又无精打采地腾空,又热情似火地坠下。
踹勾腾坠,踹勾腾坠,如此往复,他也觉得无趣,便一把抓起塑料袋塞进了苍蝇嗡嗡嗡闹得厉害的垃圾箱,一抬头一张招聘广告映入眼帘。
一道白光唰地闪过,他忽地有了个绝妙的念头。
数学课可真无聊。林纾叼了只笔,把食指弓起揉着太阳穴,吃力地听着课。老师的手上好像拿着成千上万的三角板,粉笔碰在墨绿的黑板上擦掉了好多灰,好像好多白灰飞飞扬扬,好像起了雾。哎,老师,你别动,你别晃,你好像在跳舞,嗯?怎么有这么多个老师。
知了吱吱吱吱地叫个不停,好像一曲催魂安眠,她脑子嗡嗡嗡嗡地响个不停。嗯...夏天来了,夏天应当要喝一碗凉丝丝甜蜜蜜的绿豆汤。夏天是....夏天是....夏乏....唔,好梦留人睡。
唔,好梦留人睡。
同桌绿景儿嫌恶地瞟了她一样,刮了眼她肥肥的手和肿肿流着口水的嘴,忍不住冷哼一声,耸了耸肩缩了缩脖子,侧过脸作呕。
原来班长也会睡觉啊。
绿景儿笑容肆溢,眼尾轻轻地挑了起来。
窗外的知了仍在吱呀吱呀哼着曲,听曲的人早已入了安乐乡。
绿景儿把秀丽的长发别在耳后,瞄了眼林纾,换了副紧张的模样,瞪大了无辜的眼睛,缓缓朝老师的方向举起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