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豪在听了这话之后，沉默了一会儿。
就在白浅音觉得他要挂断电话的时候，电话那头传来了极其沉重的道谢声。
“小白，谢谢你。”
电话挂断了。
白浅音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心绪有些复杂。
这么大的事情
帝都大学建校近百年，在这一个世纪的光阴里，从来都没有发生过像今天这样的事儿。
是为的是博人眼球，还是准备宣战？
她已经动用了自己手里的所有力量，确保在最快的时间内插到那三辆面包车所在的地点。
之前所查到的两个冷库地址，沈丞和韩玲已经赶过去了。
再看看眼前这已经和停尸间没什么区别的解剖室，白浅音烦躁的抓了抓自己的头发。
随后摘下手套，扔进了一旁的医疗废物桶。
“准备解剖吧，今天还真是有的忙了。蒲大夫，你之前说御尸一脉的当家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你觉得那个老畜生看到现在这个场景会说些什么？”
蒲韫在听了这话之后，一声轻笑。
“姑奶奶，人家儿子现在还在地下四层关着呢。你当着孩子的面儿说人家的长辈是老畜生，这不好吧？”
白浅音笑了笑，没有答话，而是拿起一旁的手术刀朝着最右边的尸体走了过去。
面前的这些尸体按照死去的年份一字排列。
最年轻的是上周刚刚去世的，年纪20岁。
最年长的是17年前被宣告死亡的，年纪22岁。
这30具尸体，其中16具可以和相关部门传过来的失踪人口的DNA对得上。
15年的时间差，那些家属等来的只是自己孩子已经去世的死讯。
除去向文博所控制的那五具尸体是在御尸一脉有过备案，家属也已经同意了的，其他的全都没来历不明。
在做完一系列解剖后，两人判断在场所有尸体均是非正常死亡，在死后还经历了药物浸泡，被人炼制成了傀儡，甚至还有人在他们的头骨里植入了芯片，通过一些生物学电流对这些尸体加以控制。
在确定这些人的死因以后，但凡是能通知并且联系到家属的，白浅音都将他们的档案报告移交到了有关部门。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整个研究所都是压抑着的哭声。
走廊上挤满了人，他们一个个神经抑郁，极度疯狂，甚至有些人还扑倒在了研究所工作人员的怀里，哭的整个人不能自抑。
而白浅音现在也面临着一个难题。
这些尸体并不能被家属带走。
在那些御尸一脉的人没有找到之前，这些被他们所控制的尸体就是最后的线索。
白浅音穿着一身白大褂站在走廊的一头，旁边站着一位鹤发童颜的老人。
那老人看着眼前着悲怆的一幕，禁不住老泪纵横。
“是我的错呀，都是我的错，当年如果不是我心怀善念，放那些人离开。现在也不会变成这个局面。白小姐，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照顾不周。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个孩子呀！您能不能网开一面？”
从这个老人赶过来的那天下午开始，白浅音听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你能不能网开一面！
“网开一面？你看着眼前那些人，你觉得他们会对那些能开一面吗？学校死去的那些孩子的家属现在还在帝都大学的门口举着条幅，希望有人能还他们孩子一个公道。你觉得那些人会允许我网开一面吗？向老爷子，咱们这个世界的确和普通人的不一样。但是世代相传的铁则你难道忘了吗？你的孙子杀了人，就算他可以辩解他所控制的尸体并没有杀人，但你觉得那些人，如果不是他从中牵线搭桥，又怎么会把主意打到帝都大学上？你的孩子是孩子，别人的孩子就不是人了吗？”
白浅音在说这话的时候，尽可能压抑着自己的声音，以免被那些已经陷入癫狂的家属发现。
她是真的担心那些人会冲过来把站在自己身旁的向老爷子给生吞活剥了。
这老爷子将近100岁了，随便推一下都可能驾鹤西归。
眼下正是多事之秋，御尸一脉虽然常年不在外走动，但是人脉还是有的。
这个时候得罪了他们，没有任何益处。
向老爷子像是早就料到了白浅音会这么说，他站在一旁叹了口气，逐着手里的拐杖用力在地上敲了两下。
“向文博做的孽，我这个爷爷该收拾这个烂摊子。白小姐，你放心，只要人不死，所有后果我们一概承担。我再来的时候就已经下了命令，御尸一脉会全力配合你们调度。这些尸体的来历，我们一定会调查清楚的。”
在异人世界，每一个门派都有着自己不能告知于外人的秘密。
就像白浅音，不可能把自己控蛊的方法告诉旁人。向老爷子也不可能把如何控制尸体的诀窍告知于她。
这些事情白浅音都懂，可是她不管怎么想，总觉得不甘心。
找到那些人之后呢？
按照之前的规则，把那些人扔进监狱？
还是说让这位向老爷子带回去自行处置？
异人世界所制定的规则和现代的法律体系近乎相当，因为近些年的异人存在概率在不断降低，像暗黑协会那样的组织更是像雨后春笋一样一茬一茬的冒出来。
有些人为了收拢异人扩大自己的势力，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不计后果。
那些人真的会受到惩罚吗？
白浅音不信。
她转头看着站在自己身边的向老爷子，只是扯着嘴角淡淡一笑。
“向老爷子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如果有需要的地方，我们一定会请你们帮忙的，但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要调查清楚这些人死前都发生了什么，也好给这些家属一个交代。这些事情你们擅长，我就不插手了。至于向文博，做错了就该受罚，先观察一段时间，让他长长记性吧。我已经请了一位我认识的心理医生，向公子的情况，会有好转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