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如就来一曲《高山流水》如何?别说本小姐欺负了你去,我想闺阁女子应当都会的。”
于蔓瑶挑了一个简单的,但是她有十足的把握,她根本连琴都没有碰过。
苏毓见两者剑拔弩张,心下有些担忧。
她不知道许锦会不会那琴,毕竟许锦现在和许府,是绑在一根绳子上的人,利益同体。若是不应,薄的都是她们许府的脸面。
“依你便是了。”
许锦慢条斯理的喝了杯果酒,而后行若无事的站起走到奏乐的人位置。
那原本弹琴的乐女低着头站了起来,退到了一旁站着,将位置让给了许锦。
云深喝酒的动作一顿,他以为许锦会想办法糊弄过去,或者破罐子破摔,干脆承认自己确实不会,情理上说,她在乡下长大,不会乐律作为官家嫡女,虽然丢人却说的过去。
但是他却是没有想过,许锦她竟会应战。
云深的放下了手上的酒杯,看着许锦面不改色的美丽脸庞,表情有些意味不明。
倒要看看,接下来你要如何做。
许锦朝着让坐的乐女点了点头,后款款落座,挑眉看向有些愣的于蔓瑶。
于蔓瑶见她毫不犹豫的应战,还一副胸有成足的表情,一时间有些不敢置信。
后来转念一想,看向许锦的眼神里带了浓浓的讥诮。
哼,装模作样,自找苦吃。
宴席里的权臣官员,贵女小姐,都以看戏的眼光对待两人这一出。
于蔓瑶莹莹玉手作兰花指,下颚微抬,目光小心的瞥了眼云深,附上一点红霞,在这油纸灯光下,倒显出娇俏秀气。
许锦见她准备好了,两手从淡紫色的纱裙中伸出,目光落在了眼下这把古琴之上。
她高中参加奥数运算,心算,心理学,乐器等比赛,拿到了国内一等奖,十四岁时就被保送的剑桥大学,进的社团学的就是乐器,是二十一世纪的全能不可多见到顶尖全能人才,常见的东西她基本都学了个遍。
许锦回想了下自己脑海里高山流水的琴谱,漂亮的手指在古琴上弹奏了起来。
于蔓瑶随着前奏,脚尖踏地,婆娑起舞。
耳边听着着那毫无差错的音乐,心底震惊。
该死!她这乡下长大的土妞,竟也会?
于蔓瑶在心底咒骂着,四肢却随着琴声翩翩起舞,眼神看着诸多官员,恰到好处。姣好的身形扭转,嫩黄的裙摆摇曳生姿,脚下步步生莲,当得去京都第一舞。
许锦杏眸看着场上飘舞柔软的于蔓瑶,嘴角兀自勾了勾,软白细嫩的手在古琴上翻飞了起来。
翻飞?因为她现在弹的,是现代的加速版高山流水。
小妹妹,就尝一下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于蔓瑶本来扬着袖摆,做着旋转的动作,耳边听着音乐渐快,不得不跟着旋转的更快了些。
舞动旋转本来讲究的便是轻盈优雅,如今被迫加速,心神慌乱,于蔓瑶如今只能让自己不会踩错了乐点,哪里顾得上什么轻盈优雅?
许锦看她勉强跟得上,两手又在琴盘上加快了速度,乐境没了先前的云雾飘渺,飘忽不定之美感,随着她素手翻转,陡而上升到了疯狂迷乱,酣畅淋漓的境界。
于蔓瑶垫着脚,忽然听见琴声变快,心下焦急,为了能够跟上音乐,脚下动作就跟着更快了些,原本的偏偏舞姿,变成了疯魔乱舞,毫无之前的美感可言。
终于,于蔓瑶在跳跃的那个动作,跟不上许锦的琴声,狠狠的跌在了地上,脚裸顿时一片火辣辣的剧痛。
“你!”
于蔓瑶捂着脚,又气又痛,眼泪在都忍不住眼眶里打转,一双猛的看向那个始作俑者。
只见许锦停了翻飞的手指,一脸惜痛的吹了吹嫩白的手指。
那古琴的弦又硬又细,自己又拨动的太快,琴弦震动的久了,手指自然而然就会麻痛了。
“小姐。”
于蔓瑶的贴身丫鬟见此,一边疾步走来,一边焦急的叫唤了一声,到了中央处,伸出手准备伸手扶去扶坐在地上狼狈的于蔓瑶。
“让开!”
于蔓瑶推了那丫鬟一下,把自己受到底气完全撒到了下人的身上。
“许姑娘!你为何要为难于我?”
话落,于蔓瑶萦绕在眼底的泪水瞬间滑过了脸颊,声音愤懑,一副受极了委屈的模样。
于蔓瑶的母亲闻言,打消了去扶她的念头。
大人物往往都会同情弱势那方不是吗?
那些官员贵女见此,小声议论了起来,看向许锦的眼光都带着厌恶反感。
云深轻轻捏了捏手中的酒杯,他注意到那些人看许锦的目光,又看着坐在原地的许锦,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有点烦躁。
许锦终于放下了手,依旧面不改色的看着于蔓瑶。
“地上凉,于姑娘为何还坐在地上不起身?”
这是什么?扮演绿茶来博取同情么?
在座的都是人精,尤其是每天都经历宅斗的官家贵妇们,听见许锦这样讲,又看着坐在地上的于蔓瑶的,眼光带着几分审视意味。
被晾在一旁的贴身丫鬟去扶地上的于蔓瑶,搀扶着她缓缓站了起来。
“许姑娘为何要加快琴乐?也不知我哪里惹了你,要让许姑娘存着心思来看我出丑。”
于蔓瑶站在原地不肯走,伸手拭了拭眼角滑下的眼泪,声泪俱下,梨花带雨。
许锦闻言,杏眸微张,一脸无辜蒙圈的表情。
“于姑娘怎的这般想我?我见许姑娘舞姿卓越,又听于姑娘你说你舞艺高超,常人不敌,又说这《高山流水》一曲简单,我觉着这般简单的曲子简直折煞了你的舞蹈,这才自作主张的增加了难度,这谁知……”
谁知你之前夸下海口,结果舞艺平平,跳了两下自己跌了?
这余下的话许锦作为京都贵小姐怎么能说出口呢?有些话点到为止的效果会更好。
“这也确实怪我自作主张,害于姑娘受伤,如此便在这向于姑娘赔个不是。”
说着,许锦缓缓起身,低着眉目向于蔓瑶福了一身。
走绿茶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许锦这一套说辞下来,有错也变了没错,于蔓瑶站在原地,脚裸传来的痛意刺骨,但是许锦的说辞直接把她说呆了。
缓过神来,于蔓瑶直觉得周遭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不屑和厌恶,脸皮顿时就臊红了。
“简直是胡辩是非,伶牙俐齿!”
于蔓瑶的母亲努斥出声,带着上位主母的威严,双眼锐利的看着许锦。
贴身丫鬟见于母出身掩护,就机灵的搀扶着于蔓瑶狼狈的回了原来的座位。
许锦杏眸看向了于母,眼底透着几分率真。
“若我说的不对,还请这位姑姑赐教。”
于母胡氏听见许锦那声“姑姑”,心里大怒。
姑姑这个称呼在这边是晚辈称呼五十岁女人的,可她今年,才五七年华,竟被她一个晚辈这般称呼!
这摆明了说她人老珠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