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锦见他自顾喂食,没搭理她,也不恼火,站着一旁安静的等着。
良久,云翼放下了手中的鱼食,拍了拍手,转身看了眼许锦。
“许姑娘,坐。”
云翼坐在园石凳上,伸手摊了摊对面的位子,示意道。
许锦略一点头,也没客气,直接就坐下了。
大佬不愧是大佬,浑身自然天成的上位者的气魄,明明已过而立的年纪,气质看起来仍旧儒雅随和。
许锦不动声色的打量着眼前的俊美大叔,相反,云翼是直接大胆的上下打量着许锦。
“许姑娘长相倾国倾城,甚是特别。”
云翼点了点头,毫不藏私的夸奖了一番,完全不像是兴师问罪的态度。
这是传说中的笑里藏刀,绵里藏针?
云翼乃是晟朝云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侯,对她一个毫无身份背景的小女子藏什么心机?
就算是杀了她为自己的爱女解恨,对他来说也构不成什么伤害。
“王爷一大早将小女子请来这里,就是为了说这些场面话吗?”
许锦笑意盈盈的看着他,脸上被迫挂起了“职业假笑”。
礼貌,却又疏离。
云翼倒了一杯茶品了口,缓缓地看向许锦。
“许姑娘认为,今日我将你请来,只是为了爱女?”
如果真是如此,他堂堂翼王何须亲自出手,直接派些人收拾许锦,哪里用的着亲自会面。
许锦高估了云欣然在云翼心目中的地位。
“若不是,那敢问王爷是为何缘由?”
许锦挑了挑眉,有些意外。
昨日云翼和上代元老齐名启奏,让即位一年多的皇帝选秀立妃,可皇帝却敷衍着跳过话题。
在朝堂上周旋了许久,皇帝好不容易答应,却把选妃的事宜全权交给云翼处理,一番下来,疲倦不堪。
云欣然一听闻他下朝,就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的告状,说云深救了一个很漂亮的女子安于府中,不仅如此,那女子不仅不知感恩,还扰乱府中清静,出言羞辱于她。
当时云翼就很诧异,自己这儿子什么样他最清楚,救人于危难之间的事常做,但云深是个护短的人,绝不会帮外人去欺负自家人。
这个女子,怕是不简单。
当时他就派人去查了许锦的身份背景,结果除了名字,其他的调查不出半点东西出来。
云翼闪过一个念头,第二天就派人无论如何都要请人过来。
“有一个交易谈谈。”
云翼也不了啰嗦,直接挑明了自己的意思。屈尊倒了杯茶,推给了许锦。
许锦没接茶,诧异的看着云翼。
堂堂王爷,身份尊贵,和自己能有什么交易做?
“那就请王爷说说口中的交易?”
许锦垂目,拿过云翼倒的茶,闻了闻,就轻轻抿了口。
是桂花茶,口味清淡,入喉有隐隐的淡香萦绕,唇齿留香。
许锦前几日见王府四处可见的桂花树,就向允桃咨询了一下。得知桂花在这个地方很难见,只有乡野之地才会遍地开花,所以被京都的王孙贵胄贴上粗野廉价的标签。
许锦到挺好奇,这所谓廉价不堪的桂花,在这王府竟如此精心生养,还奉为糕点茶品,真是奇怪。
“皇上不日将在皇宫选妃,许姑娘有如此美貌,可有兴趣成为皇上的佳人,为我办事?”
云翼没说透,但是许锦聪明,也懂了大概。
随便给她捏造一个假的身份,去做后宫嫔妃,皇帝就会以为她只是简单的女子,不是谁安插的眼线。故而放松了对她的警惕,那监视后宫动局就轻而易举了。
许锦看着他不说话,想让她去皇宫当妃,共侍一夫不可能,让她沦为棋子,任人操控更是天方夜谭。
“难道许姑娘不想追求往后锦衣玉食的生活吗?”
云翼眯了眯那双精明的双眸,循循善诱道。
许锦忽然有点可怜那个皇帝了,暗地被自己的亲叔叔想方设法的在身边安插眼线。
翼王如此,那很有可能皇帝身边人,枕边人都可能会是京都命官的报信员。
这个不存在的朝代和历史上的也没有什么不同,朝堂后宫仍是风云诡谲,暗流涌动。
“怕是要王爷失望了,我不会入宫选妃。”
许锦拒绝的也干脆,这一入宫门深似海,许锦不想和别的女人共侍一夫是其一,更不想如同折了翼的鸟儿一般,失去了在蓝天白云之上飞翔的自由。
云翼一愣,他看的出来许锦不同常人,却也没有料到会有女子对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弃之如敝屣。
就算拒绝,也该是委婉含蓄的,不曾想过许锦这般不留情面,拒绝的彻底。
“许姑娘好性情。不过,我听欣然说,爱子云深于你可是有救命之恩的。你可别不识好歹。”
缓了缓,他又浅笑着面目,宽大袖口下骨感分明的手缓缓拾起石桌上的桂花茶,闲适的态度像是突然提起的一句家常话一般。
哼,老匹夫,挟恩逼人?好厚的脸皮,也不臊的慌!
许锦喝光杯中的桂花茶,胸膛气的起伏的厉害,心里直翻大白眼。
要说云深是翩翩佳公子,那云翼就是市井的奸商了,圆滑世故,不择手段。
“王爷,于我有恩的是云公子云深,您何必挟恩于我?再者,那宫门只要踏进一只脚,生死难论。我这人贪生怕死,唯独将命看的最是重要,您凭什么认为我会为了报恩将自己推入水深火热之中?”
这个朝代的人刻板,把恩情看的比命都重要,不报恩都能和不孝顺相提并论。
云翼见她软硬不吃,心底微怒,游离朝廷几十年的双眼瞬间阴冷犀利了起来,散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气魄。原本儒雅矜贵的气质犹如一张裂了缝的外壳,露出了本来的面目。
许锦杏眸淡淡对上,从容不迫的表情上看不出一丝畏惧。
她十四岁就考上了国外的大学,十六岁就修完所有课程,回国做着高层管理。
这样优异的她,从小见过的大世面海了去,早就不是那个随便吓唬一下就破功的纸老虎了。
“父亲,许姑娘。”
就在此时,云深带着允桃略显急忙的赶了过来。
云深朝云翼做了做辑,看见父亲已然发怒,心底暗自庆幸来的及时。
“哼,你这消息倒是灵通。”
云翼收了周遭慎人的气流,瞥了一眼云深,喝了口茶,又没好气的冷哼一声。
许锦缓缓站了起来,看了眼云深,弯膝福了福身。
“父亲,许姑娘是我的客人。”
云深来的路上就猜到了云翼找许锦的目的,他对云欣然固然疼宠,但绝对不会为了她去惹自己不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