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玄墨就来催桃夭起床了,说从今日起,每日辰时就要到明华殿的书房识字。桃夭睡意朦胧地梳洗完,简单地用了些吃食,就被玄墨领着来到书房,只见鬼君已经在书房等她了。
鬼君见桃夭来了,对她说道:“过来。”
玄墨见状行了个礼就退下了。
桃夭环顾了一下书房,真不是一般的大呀,一排排的书架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书籍,除了书以外,就只有简单陈设的一张案桌和一把长椅而已。而鬼君正坐在椅子上招呼她过去。
桃夭有些不情愿地挪过去,站在鬼君旁边,看见案桌上摆着一排大大小小的毛笔,翠玉的砚台和雪白的宣纸,宣纸上已经写着两个大字了。
鬼君拿着毛笔,看着她说:“发什么愣了,还不坐下来。”
桃夭结巴地说:“那个,我们……要坐在一起……吗?”
鬼君放下毛笔,一手拉她坐下,在她耳边说道:“不坐在一起,我怎么教你了?”
说着,从身后环住桃夭,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拿起笔放在她手里,说:“笔是这样握的,笔杆放在拇指、食指和中指的三个指梢之间,食指在前,拇指在左后,中指在右下,食指应较拇指低些,手指尖应距笔尖约一寸。”
然后拿着她的手开始写:“这是一点,下笔峻落,册与一方,势足而收笔;一横,逆笔藏锋,两头势起,不可顺锋平过;一竖,锋逆上,向下力行,不得僵直,出锋收笔要呈针尖状。好了,你自己写一次。”
鬼君放开桃夭的手,在旁边看着她,桃夭按着刚刚鬼君教的写一点、一横、一竖,点的像小蝌蚪,横的像小蚯蚓,跟刚刚鬼君握着她的手写出来的一点都不像。
鬼君说道:“不要紧,刚刚开始学都是这样的,我们慢慢练,来,我再教你写一次,然后你自己慢慢写。”
鬼君教她写完后,就隔空取了一本书坐在旁边看起来,桃夭就不停地在那写一点、一横、一竖。
鬼君时不时看看她,从开始的歪歪扭扭渐渐有些样子了。
桃夭写得手酸,放下笔,揉了揉手说:“还要写多久了,我手都酸了。”
鬼君放下书,看看她最后写的,说道:“今天就练到这里,明天再接着练吧。”
桃夭听说,高兴地道好的,站起来就想走,被鬼君扯着后背又坐下来。
鬼君说道:“我只是说练字先练到这里,识字还没还开始教了,你就想走?还早着了。”
桃夭只得继续坐着,耷拉着脑袋看着那一堆的点、横、竖。
鬼君挥了挥手,桌上乱七八糟写过的宣纸就叠好放在一边了,只有桃夭最初看见的写着两个字的宣纸在她面前。
鬼君指着那两个字说道:“桃夭,这是你的名字。”
说完又握住她的手,一横一竖地写了一遍:“桃……夭……,记住了吗?”
桃夭点点头说:“记住了。”
“那我们再来认识两个字。”说着,握着他的手继续写道,一点一点一竖……
“怀……若……”
桃夭不等他说完,抢着说:“我知道,这是你的名字。”
鬼君笑道:“嗯,我们桃夭真是聪明的学生。”
桃夭没听出他话中的取笑之意,说:“那是自然,昆仑山的土地公公也一直夸我聪明了。”得意之情溢于言表。
鬼君说:“嗯,那你一定要记住这两个字。以后不管忘了什么都要记得,怀若,是你夫君的名字。”
桃夭听见鬼君的话,脸又红了,低下头不敢看他。
就这样,一早上很快就过去了,鬼君问道:“饿了吗?中午你就在这里跟我一起吃吧,我特意叫他们准备的。”
桃夭听说可以休息了,还有好吃的,感动得眼泪都要掉下来了,赶紧点头道:“嗯。”
鬼君看她急迫的样子,微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说道:“来人,传膳吧,今日就在书房吃了。”
话毕,就见四个侍者端着一个大圆桌走进来,在案桌旁边摆下,另外两个拿着椅子摆好,不稍一会,书房里就多出了一桌热气腾腾的佳肴。
桃夭看着一桌的美味,眼睛都直了,鬼君夹了一个大鸡腿放在她碗里,笑道:“别看了,快吃吧。”
桃夭吃了这个又放不下那个,吃得满嘴都是,鬼君一边帮她夹菜,一边用丝帕帮她擦着嘴角,说道:“慢慢吃,这些都是你的,没有鬼跟你抢的,不要着急,小心噎着。”
吃跑喝足后,桃夭满意地打了个嗝,摸着肚子说:“好饱好饱,我再也吃不进了。”说完,才想起刚刚吃饭时鬼君一直在看着她吃,而她有看到好吃的东西,就会把其他什么都忘掉的习性,想到刚刚自己狼吞虎咽毫无形象可言,顿时羞得想立刻钻到桌子底下去。
鬼君温柔地用丝帕帮她擦干嘴边的残渍,说道:“吃饱了就好。下次你想吃什么,就跟我说,我让他们做。”
桃夭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休息了一会,桃夭看着满屋的书问道:“怀若,这么多书,你都看过了吗?”
鬼君道:“大部分吧。”
桃夭说:“好厉害呀,这么多书得花多少时间来看了!”
鬼君苦笑道:“我平日里除了公事以外也没别的事可做,只有看看书才觉得时间可以过得快一点。”
这样,没有你的日子才不会觉得那么难过。
这句话他没有说出来,只是看着她。还好,你总归又回到我身边了。
桃夭并没有注意到鬼君的异样,踱步走到书架前拿起一本书随意地翻起,发现根本看不懂后又放了回去。
鬼君也走过来说:“这边的书对你而言太深奥了,你再认一段时间字,就可以从那边最简单的书看起了。”
桃夭应道:“哦。”然后走到鬼君指的那些书,拿出一本翻开来看,果然字很少,还配了画,可她还是看不懂,遂又放回架子上。
她在书架旁来回走了走,发现后面几排是垒着的成小山似的竹简,于是问道:“为什么后面这些跟前面的书不一样了?”
鬼君走上前去,用手轻轻地拂了拂,眼神里流露出从未有过的悲伤神情,说道:“这些都是我师傅留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