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天有不测风云,没到一年,父亲就身染重病离世,死前把私塾交给他,嘱咐他一定要好好待我,他也在父亲的床前立下誓言。父亲死后那几年他确实待我很好,但他并不满足于在乡下做个私塾先生,每日都用功读书到很晚,在我二十二岁那年,他终于得中了举人,我们也关掉私塾,搬到县城里居住。”
“从那时开始,他就慢慢变了,结识了不少狐朋狗友,终日不着家。一日,他回家后突然说要休了我,理由是我这么多年都没有生育,我哭着求他说,我除了他已再无人可依靠了,如果被休只有死路一条,望他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感情份上不要休我,他要纳妾或者在外面养小的,我都不会反对。可他只给了一纸休书给我,后来我才知道,他跟李员外的小姐有了私情,李员外说要娶他的女儿就必须休妻。从此,我成了下堂妇,受尽了人间冷暖,没到两年就病死在城郊的破庙里。”
桃夭流着眼泪听完,说道:“玄墨姐姐,你实在是太可怜了。”
玄墨道:“在这幽冥界里,还有无数比我更加凄惨的鬼魂,我这都算不了什么。你看赤朱生得如此花容月貌的,不也是小小年纪就被亲生父母卖给大户人家做婢女。她十四岁时就被主人**,后来怀了身孕,女主人又不容她,给她灌下了烈性的打胎药,最后大出血而死,那时她才刚十六岁,大好的青春年华。”
桃夭咂舌道:“怎么人都那么坏的?那我也不要去人界了。”
玄墨说:“也不是所有人都是坏的,好人还是占大多数的,我们也只能怪自己命不好而已。好了,说了这么多,夫人你也累了,我去帮你放水,早点洗漱休息吧。”
深夜,芙蓉阁上,蒙面鬼对芙姬说道:“听赤朱说明日君上要带桃夭去人界。”
芙姬说:“知道了,你先回去吧,你最近出来得太频繁,要小心别被发现了。”
蒙面鬼答道:“是。”
待蒙面鬼走后,芙姬对着空气说道:“明日鬼门大开,我正好趁此机会出去探访一番。暗香,刚刚你也听到了,明日就派你去跟踪他们。
空气中一个低沉的女声答道:“是,阁主。”
芙姬又道:“你的隐身术虽已练到了致化,但鬼君的法力深不可测,你千万要小心,不要被他发现了。”
女声答道:“是。”
第二日一早,玄墨就过来叫桃夭起床了,桃夭睡了一觉就忘了今天的事了,在床上赖着不肯起。玄墨说道:“夫人,今天还要去人界了,再拖,可要误了时辰了。”
桃夭听着玄墨的话,才想起今天是中元节,赶紧爬起来穿衣服。
穿好衣服正准备梳头发时,就看到鬼君走进来。
玄墨、赤朱二人连忙行礼道:“君上。”
鬼君摆了摆手,走过来点了点桃夭的额头说:“你又赖床了。”
桃夭吐了吐舌头,说:“我睡忘了嘛。”
鬼君对玄墨说道:“剩下的交给我了,你们都下去吧。”
玄墨二人退下后,房间里就剩下他们两个人。
桃夭嘟嘴道:“你让她们都退下了,谁来帮我梳头发了,我自己可不会梳。”
鬼君拿起妆台上的梳子说道:“帮夫人梳头是夫君的荣幸,我自然义不容辞。”
桃夭翻了个白眼给他,就默默地坐在椅子上。
不消半刻,鬼君就帮她梳好了两个小丸子,桃夭看着铜镜说道:“怎么又扎回以前的两个小揪揪了?”
鬼君说:“你今天不是要回昆仑山见土地公公么,我怕你变了样他就认不出你来了。”
桃夭取笑他道:“我看你分明是不会扎别的,哈哈……”
鬼君听到桃夭取笑他,低下头在她耳边温柔地说道:“让夫人产生这样的想法是夫君做得还不到位,以后,每天早上都由夫君来帮你梳头可好?夫君还会不会别的,你试试就知道了。”
桃夭被他说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反射性地跳开搓着手臂道:“不用了不用了,我相信你还不行吗。”
鬼君笑道:“好了,不逗你了,时辰不早了,我们动身吧。”
来到鬼门关,桃夭看见鬼魂们井然有序的排队出关,每一个出关的鬼魂都要交上自己的鬼牌,等回来的时候再领取,这样,就可以知道谁出去了没有回来,而滞留人间的鬼魂会有鬼差专门去捉拿,还会被问罪。
众守卫看见鬼君都行礼道:“君上。”
鬼君摆了摆手道:“你们都忙吧,不必多礼。”
出了鬼门关,鬼君说道:“这条黄泉路是去人界的必经之路,路的尽头就是人界的入口酆都城了。”
到了酆都城,鬼君对桃夭说道:“昆仑山据此地还有很远的距离,昨日我教了你怎么御风,还记得吗?”
桃夭答道:“我们不是要飞过去吧?我才刚刚学会,怕掌控不好。”
鬼君说:“没关系,我带你飞。”说着,就拉着桃夭的手飞到了空中。
桃夭感觉自己在云中穿梭着,旁边的风轻轻地吹着她的脸颊,这感觉舒服极了。她转头看见鬼君也正望着她,两人眼神交汇,鬼君黑黑的眼眸仿佛要将人吸进去一般,桃夭心里一动忙红了脸低下头,不敢再看他。
下面山川秀丽,河流蜿蜒,她马上又忘了刚刚的事情,只顾着看风景,一边看一边惊叹道:“真美。”
不一会就来到了玉虚峰顶,还没站稳,桃夭就喊道:“土地公公,我回来了。”
“土地公公,你在哪了?桃夭回来了,你快出来吧!”
喊了好几遍也没有回应,桃夭转了几圈,丧气道:“土地公公不在这里了。”
鬼君安慰她道:“他可能还没有回来了,你不是说他云游有时好几个月半年都不回一趟的吗?”
桃夭答道:“那我们不是待会就要走了吗,见不到他下一次就得再等一年,我怕他为我担心。”
鬼君道:“你住在哪儿了?我们可以留一封信给他,这样他看到信就知道了。”
桃夭欢快地说:“是了,我怎么没想到,我会写字了,我来写。”说着,指了指那边的山洞说:“我就住在那个洞里,我去找找有没有纸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