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回回转,人间正值中兴,干戈休止,百姓安乐。梁、北齐、西晋、陈、大兴五国并立,其中梁国最大,占据中原,东面沿海;北齐次之,居于梁国北面;西晋和陈国分别位于梁国西面和南面;大兴在梁国西南侧,乃边陲小国;北齐、西晋、陈、大兴四国环绕在梁国四周,形成合围之势。
梁国乃中原大国,重世家门阀,以秦、穆、夏和公孙四大世家为首。
这日,秦光耀被德妃秦文蕴宣召进宫。只听见秦文蕴在帘子里向秦光耀哭诉道:“伯父,陛下如此不尊礼法,你可要替我做主呀,呜呜……”秦文蕴一边用娟帕擦拭着眼泪,一边哭得哽咽难言。旁边的宫女扶柳连忙劝慰道:“娘娘,你纵然伤心,也要顾着自己的身子,如今你是有身子的人,倘若哭坏了身子,可如何是好。”
秦光耀向扶柳问答:“扶柳,你是从小就服侍娘娘的,娘娘带着你入宫,有什么不妥的你都要提点着娘娘,现如今娘娘已有七个月的身子,当事事小心,你说说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扶柳答道:“秦大人,三月前的中秋夜,因娘娘有孕不适没有出席中秋宴。中秋宴后陛下没翻牌子特地来陪娘娘,这本是好事,可见陛下宠爱娘娘。陛下来时已有醉意,娘娘还命人熬了醒酒汤给陛下喝。谁知半夜陛下借口出恭,居然在侧殿宠幸了一个负责洒扫的三等宫女,实在是太不合礼法了。”
秦光耀道:“不过是宠幸了个宫女,事后也没有给她位份,可见陛下不过是醉酒,醒后也就忘了。那个宫女,娘娘寻个错处就打发了送出宫去。这点小事,娘娘实在不该跟陛下怄气,保重身体要紧。”
秦文蕴哭道:“伯父,如果是这样,我也不能麻烦你。陛下他过后就忘了,我也全然不知。谁料到那贱婢居然怀孕了,她打定主意,一直瞒着,谁都不知道。昨日,趁着陛下来看我,她不知从什么地方钻出来,拦住了陛下哭诉道怀了陛下的骨肉。陛下已经决定晋她为贵人,现在我都成后宫的笑柄了,叫我怎能咽得下这口气。”
秦光耀急道:“你怎的如此糊涂,连宫女侍寝有孕这么大的事都不知道,还叫她闹到御前,人尽皆知!就算你有孕在身无心无力,你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吃干饭的吗?留着有什么用!”
秦文蕴低头拭着泪,扶柳忙答道:“秦大人,这事真不能怪娘娘,是奴婢们失察。娘娘有孕后身体一直不适,奴婢们的心思也全都放在娘娘身上,无暇其他。谁知那贱婢居然瞅着这间隙怀上了陛下的龙胎,娘娘气得一夜没睡,早上就有些腹痛,刚刚才宣了太医。太医说娘娘正是关键时候,切记不要伤心动怒,以免影响龙胎,还开了安神的汤药给娘娘服用。”
秦光耀叹了口气,说道:“我没有女儿,向来将娘娘当做女儿来看待,娘娘从小就聪明伶俐、心地善良、待下宽厚,可如今既然做了娘娘,也是掌管一宫的人,该有些算计,制定规矩,赏罚分明,才能辖制一宫。”
秦文蕴道:“伯父,吃一堑长一智,今后我一定好好管制宫人,可如今这事你一定要帮我,不能让那小蹄子得逞,不然我这德妃可没法做了,呜呜……”
秦光耀道:“你也别哭了,太医说了不要伤心动怒,龙胎要紧,事情我会处理好的。”
秦文蕴擦了擦眼泪,道:“伯父,你已有主意了?”
秦光耀淡淡地说了四个字:“杀母留子。”
两月后,德妃产下一名男婴,是粱帝次子。而后三月,禧贵人也小产下一名男婴,随即大出血而死,那男婴交由欣嫔养育,是为粱帝三子。
六年后。
“三皇子,你出来吧!再不出来,又要被娘娘责罚了。”
“三皇子……”
两个宫人在花园中焦急地寻找三皇子的声影,绕过假山,渐渐远去。
她们走后,只见一个约莫六岁左右的小童从假山中钻出来,脸上、锦袍上都是尘土,他笑嘻嘻地看着宫人走远,转身刚想跑,就撞在了一个高大壮实的女人身上。
孩童抬起花猫一样的脸,看了看面前的人,吐了吐舌头,叫了声:“乳娘”。
锦云宫里,刚刚的孩童正跪在地上,一个身着淡青色缎袍,梳着参鸾髻的贵妇人正拿着藤条责打着孩童的背部,下手颇重,但孩童却一声不吭,只吃痛地抿紧嘴唇。
数十下后,旁边的宫人劝道:“娘娘,皇子还这么小,小孩心性就是贪玩的,这样打,打坏了可如何是好?”
那贵妇人依旧没有住手,又狠狠地打了七八下后,才扔掉藤条,颓然地跌坐在旁边的椅子上,脸上垂下泪来。
刚刚还一声不吭的孩童,看见贵妇人留下泪来,忙跪着爬过来,抱住妇人的裙角,道:“曜泽知错了,母妃不要哭了。”
妇人拿起娟帕,擦了擦脸上的泪,问道:“你可知你错在哪了?”
孩童答道:“曜泽以后再也不贪玩了,一定好好念书,不让母妃伤心。”
妇人看着孩童稚嫩的脸庞,心里一软,又垂下泪来,说道:“你不要怪母妃狠心,你还小,这宫中的事本不应该这么早告诉你,可现在我们却是别人的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拔掉而后快,一步都不能行之踏错,你明白吗?”
孩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
妇人又道:“你还记得,你去岁时就有人嚼舌根子,偷偷跟你说,本宫不是你的亲母妃。那天,你哭着跑来问我,为什么我不是你的亲母妃,你的亲母妃又是谁?我跟你说她们都是骗你的,是不忍心看你小小年纪就要承受这样的压力,母妃能承受的都愿意帮你承受,希望你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只是现在德贵妃一宫独大,母妃在后宫人微言轻,又没有强势的娘家可依仗,也不知道还能护你多久……”
妇人擦了擦泪,又接着说道:“你可知你德母妃为什么不喜欢你,你皇兄并你的皇弟皇妹为何都排斥你、欺负你了?”
孩童脸上一闪而过伤心的表情,低下头道:“孩儿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