霁风“啊?”了一声,大惑不解道:“我怎么没听明白呢?”
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赴生开口道:“他是装的,之前他一直在装,他能从普通的士兵做到现在的中将,肯定是有自己的本事”
丁洛也说道:“我之前和他打的那场就发觉,他是故意输的,和我打的那几招,根本就没用多少力气。”
温云倾道:“而且能这么轻易就从军营里出去还不被发现的人,定非等闲之辈。”
沈肆接着道:“在很久之前我就注意到他了,昨晚故意捏着嗓子一而再再而三的喊话质疑我们的应该也是他,我和温军师发现了不对劲才故意大声说要明天审问赴生,他听见了肯定会在今晚就采取行动。”
温云倾点了点头道:“当时我跟洛洛说的不是赴校尉的手环,而是让她故意把矛头指向赴校尉,好抓住真正的凶手。”
说完后又看向赴生微微拱手道:“真是对不住了赴校尉,还连累到你。”
赴生也拱手道:“温军师客气了。”
霁风听了后喃喃道:“怪不得......”而后一脸诧异的看着他们四个,惊讶道:“什么!?原来你们什么都知道。”
丁洛不耐烦道:“很容易就能发现,也只有你这种没心没肺的人才察觉不到。”
霁风摸了摸额后脑勺,嘿嘿一笑。
五人走到了外面,温云倾打了个哈欠,疲倦道:“终于完事了,就是让他跑了。”
沈肆说了句“都回去休息。”就头也不回的走了。
霁风看自家将军走了,回头对着丁洛笑着说道:“丁女侠,我也先走了,晚安啊”
丁洛对他翻了个白眼,道:“快滚”
赴生对温云倾微微欠身道:“温军师我也先走一步了。”
温云倾笑了笑说道:“赴校尉请先留步,我还有些事情想请教你,可否留下片刻。”
赴生微微一怔,点点头。
温云倾转身对丁洛道:“洛洛,你先回去吧,我想和赴校尉单独说会话”
丁洛道:“是,公子。”
等丁洛走远了,温云倾坐到了地上,背靠军帐,对赴生微笑道:“赴校尉过来坐吧,不必拘谨”
赴生走到她身旁正襟危坐道:“温军师有什么想问我的。”
温云倾道:“其实也没什么,就随便聊聊”
赴生还是略带拘谨道:“那温军师想找我聊什么”
温云倾噗嗤一笑,道:“赴校尉你说说你长得一副好样貌,却偏偏性子这么古板,你再这样下去以后会讨不到老婆的。”
赴生垂头道:“本来也没打算.....”
温云倾道:“不娶妻生子哪行啊,难不成你就要在军中孤独终老?”
赴生道:“.....也好”
温云倾抬头看着天空,今夜的月亮好像比以往更加明亮,她双手抱在脑后,神色坦然的说道:“其实我有两件事不明,想向你请教。”
赴生也望向天空道:“温军师请讲”
温云倾道:“第一件,就是今日我们冤枉你的时候,你为何不提自己辩解,千万别告诉我你是知道了我所想的,故意配合我。”
赴生缓缓道:“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只是实话实说,我确实是唯一一个存活下来的,也和他们交过手,手环也丢了。”
温云倾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赴生微微侧头,看向温云倾道:“你难道没有想过这真的是我做的吗?毕竟这一切都太巧了。”说完自嘲一笑。
温云倾道:“我还就真没怀疑过是你做的。”
赴生愣在那,沉默半饷,才道:“为什么?”
温云倾侧头看了他一眼,说道:“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上这样的巧合多得是,总不能就这样定一个人的罪吧,更何况还有更巧的。”
她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递给赴生,赴生接了过来,小巧的眼睛瞪大了几分。
温云倾接着道:“昨夜巡视时捡到的,赴校尉现在是不是感觉十分不可思议啊。”还是多亏了沈肆要求带着火把,不然根本看不见它。
赴生只是轻抚着上面的花纹,没再说话,或许一切都是天意。
温云倾道:“很重要的人送的?”
他点了点头,说道:“多谢温军师了,不知这第二件事是什吗?”
温云倾道:“这第二件事就是想问问赴校尉为何不愿升官?”
以他的战功足以升到少将以上的位置了,温云倾曾问过沈肆,沈肆只说是他自己不愿,可这普天之下,加官进爵乃是常事,试问谁不愿让自己活得更舒坦一点呢?
赴生道:“没什么只是不想罢了。”抚摸着手环的拇指加重了几分。
温云倾注意到他的这个小动作,说道:“是和制作这枚手环的人有关吧。”
赴生微微垂首,敛眸不语,温云倾知道她多半猜的八九不离十了。
须臾,温云倾说道:“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乱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烦忧,人嘛总要往前看不要拘泥于过去你说呢,赴校尉。”
赴生侧目看着她,温云倾又道:“赴校尉虽然我不知道在你身上发生过什么,但活在这世上如意太难,只求事事心甘。”
说完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朝着自己的营帐边走边头也不回的挥手道:“医书里曾记载有两样东西是最好的灵丹妙药,一个是睡个好觉,一个是开心的笑容,赴校尉你应该多笑笑,你笑起来真的很好看啊”
说完还朝着赴生摆了摆手。
赴生站起来,看着温云倾走的方向,直到那瘦小的影子彻底在他的视线里消失,他仰望着天空,现在的月亮似乎比刚才又亮了几分......
第二天温云倾和江墨疏在校场前散步,她的脚伤用了药已将完全好了,但丁洛依旧半扶着她。
江墨疏笑道:“原来如此,是这么回事啊”
温云倾双手背在身后,道:“墨疏你昨天是不是以为我真的要那么做,才会拉住我”
江墨疏道:“确实如此,当时我还以为你受了什么刺激才变了”
温云倾道:“墨疏......你这人说话还真直。”
江墨疏笑了笑,说道:“不过话说回来,真是没想到这彭中将竟然会干出这种事”
温云倾道:“其实我也觉得奇怪,他在这军营里好歹也是属于战功赫赫,受人尊敬的人,干嘛还要花这么多心思去陷害赴校尉。”
江墨疏道:“他在军中已有多年,要不是被抓个现行,恐怕没人会相信是他做的。”
温云倾皱了皱眉,喃喃自语道:“除非他是......”
就在这时,温云倾听到一声“温军师”抬头一看沈肆迎面而来,步伐还有些急促。
她拱手道:“沈将军,这天气晴朗,风和日丽,难得暖和一天,你怎么如此急躁。”
沈肆心情似乎不是很好,沉声说道:“温军师,你可知现在何时了。”
温云倾挑了挑眉,这沈将军只是问她时辰,怎么搞的杀气重重的。
她道:“应是巳时了,沈将军可是有紧急的事情要处理?”
沈肆没说话,只是定定的看着她。
江墨疏探下身去打开手中折扇,在她耳边说道:“云倾啊,昨天好像说今日巳时要加开军情会议,你不会忘了吧”
温云倾的微笑瞬间垮掉了,靠,她昨晚的脑子全都放在彭万里身上了,开军情会议的事,她怎么可能还记得。小声对着丁洛道:“洛洛你怎么不提醒我啊”
丁洛神情也有些尴尬道:“公子,我也忘了。”
温云倾被他这么一提醒,全记起来了,昨晚在赴生被带走后,沈肆就和她说过了,而且今天军营里凡是有军衔的全部都要去,那现在那么多人,岂不是全在等她一个。
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温云倾心虚的睃了一眼沈肆看着他凌厉如刀的眼神,心里一万个完了闪过,赶紧拉上沈肆就往主帐跑。
还不忘回头喊道:“墨疏,我先走了,回聊,回聊。”
沈肆不久前进入主帐时,发现所有人都到了,就少了温云倾一个,霁风以为是她脚上有伤耽搁了,想要去找他,沈肆心里对绊倒他还有些歉意,便直接亲自出来找她,结果就看到了她悠哉悠哉的和江墨疏散步,像个没事人一样,心中不免有些气恼。
可现在......沈肆盯着身前拉着他的人,好像忽然没那么生气了......
二人匆匆跑走,丁洛也转身要走,看见江墨疏还负手站在原地,神色严肃,上前说道:“江公子,你不回去吗?”
江墨疏喉结动了动,笑意从新上脸,道:“嗯,回去”
主帐内,温云倾气喘吁吁地坐下,擦了一把汗,多亏这些将领不拘小节,要是在京城晚这么一会,那些大人的吐沫星子就能喷死自己。
沈肆道:“现在人都到齐了,开始吧”隐隐可以听出他说话间有些气息不稳。
温云倾白了白眼,就不能让她休息会儿吗?
稍稍平复气息,她将昨夜发生的事情讲述了一遍。
众人听罢纷纷拧起眉头,上次那个长相粗犷的副将听罢,一掌拍到了面前的木桌上,气愤道:“真是想不到,这彭中......彭万里会做出如此的事情。”
温云倾咧咧嘴,略微有些心疼那木桌,道:“额哈哈,那个林中将冷静冷静,不要激动。”
其他人也纷纷相视道:“真是想不到啊”“就是啊这彭中......彭万里在军中这么多年可从未做过什么出格的事啊”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啊,难不成就是为了陷害赴校尉和温军师”
赴生抬眼与温云倾对视了一眼,并未发表意见。
“这也说不通啊,彭万里他也算是有点谋略,怎么会这么轻易就把自己暴露出来,就为了陷害别人,不值当啊”
“真是瞎了眼,当初怎么就没看出来他是这种人,哎”
“我也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
众人叽叽喳喳的说了一大堆,温云倾和沈肆耐心听着,直到他们渐渐安静下来。
其实他们说的非常有道理,彭万里在军中不管是与人交往,还是带兵打仗都是十分可靠的,他就是那种,就算出了什么事情,也不会有人怀疑到他的人。
为何会如此鲁莽的就把自己暴露出来呢?
温云倾轻咳一声,正色道:“各位将领,你们说的都十分有道理,这彭万里在军中待的年月,不比在座的各位短,各位与他相处自然也是对他信任万分吧”
众人点了点头。温云倾继续说道:“我是新来的,对他这人不了解,才会对这位中将产生诸多怀疑,所以各位,都不用自责对自己的朋友信任是正确的。”
沈肆微微侧目,温云倾感受到了他那幽黑双眸散发出来的目光,才意识到跑题了,赶忙挑眉一笑吧话题拉了回来。
她严肃道:“其实我还发现了一个东西。”说着从袖子里拿出了一张画纸,摊开在木桌中央。
众人起身看去,上面画着一个奇怪的东西。
大体看像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雄鹰,可仔细一看,不对,它只有一双展开的翅膀和飞禽一样的爪子,整个身体则为两条互相缠绕的龙组合而成,十分诡异,下半部分好似没有画完一般。
林景辉左看右看也没看出个所以然,挠了挠后脑勺暴躁地说道:“这是个啥玩意嘛,长得这么奇怪,鹰不鹰,龙不龙的。”
温云倾面不改色道:“林中将,你真的看不出来是什么吗?”
林景辉一脸茫然道:“温军师,这我确实也没见过这么奇怪的图案啊”
其他人也纷纷摇头,都说没见过。
温云倾看了一眼沈肆,沈肆向他们道:“各位不如静下心来好好观察观察,这是彭万里胳膊上的印记。”
温云倾和沈肆能看到这印记,多亏了霁风的剑气把彭万里的衣物划破,虽然当时被他立刻盖住了,只有一瞬显露出来,但二人确实看清楚了。
回去后温云倾就将它画了下来,细细研究了一番。
众人听后,才重新审视这个印记。
沉默须臾,赴生突然将那张画纸拿了起来,右手握成空拳,眼睛贴近,在这幅印记到处移动观察。
林景辉不解道:“赴校尉这是在做什么?”
赴生没说话,只是专心的观察着,林景辉见他不回话也不恼,而是跟着他看了起来。
片刻他放下那张画纸,神色对比刚才多了几分狠厉,沉声道:“雁国人。”
沈肆俨乎其然道:“不错。”
众人一听瞬间炸开了锅。
“不可能啊,这雁国人的印记好像不是这样的。”
“我也见过的,不是好像,是一定不是这样的。”
“对啊”
“......”
林景辉探下身学着赴生刚才的样子,细细看了一遍,直起身时脸上亦是换了一副表情,变得侃然正色,道:“确实是雁国人。”
温云倾微微一笑道:“看来林中将也看出来了。”
众人赶忙模仿刚才两位的样子查看。片刻纷纷抬头,脸上的表情都与林景辉和赴生没有太大的差别。
温云倾也严肃道:“各位现在都懂了吧,这雁国人就喜欢鼓捣这种印记,身份和地位自然也要靠这印记来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