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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战争与真相

“la~la~la~......la~la~la~la~.......”似有若无、低沉沙哑的歌声,在夜色下的北洛克王宫最顶端回响。这曲调是一首源自约萨克村的古老的情歌,但是对于绵延了七百多年战争的整个霍尔斯星球而言,情歌早已失去了原本的意义。

北洛克王宫顶楼的房间,起义军指挥官雷洛的临时办公室里,没有灯光。但是圆月那皎白的光华,依旧纤毫毕现的映照出雷洛英俊的脸庞----堪称妖异的白皙的皮肤,典型的约萨克人的银白色的直发,刀削的面庞,同样银白色的剑眉,狭长的眼睛,蓝宝石一样漂亮的眼瞳,挺直的鼻梁,亮白的牙齿随着歌声起伏在淡红色的双唇间隐现----完美而英俊的脸庞。

“la~la~la~......la~la~la~la~.......”雷洛随意的轻声哼唱着家乡的小调,斜靠在窗边,迎着微凉的晚风,似在俯瞰着北洛克王城的夜景。但是你若能看到雷洛稍显空洞的眼神,也许就能捕捉到他遥远的思绪......

雷洛的故乡是一个叫做约萨克的古老而著名的村庄。约萨克村之所以著名,是因为传说这个村庄曾经出过一位史上最强大的魔法师----摩罗迪亚。不过现在,约萨克将会更著名,因为约萨克又走出了另一位伟人----雷洛----他成为起义军领袖之后短短5年就推翻了四大公国的暴虐统治,并且结束了长达七百年的四国战争。

四大公国之间七百多年持续不断的战争几乎摧毁了霍尔斯星的一切,也摧毁了雷洛的一切,包括他的父母、妹妹,青梅竹马,所有的亲人、爱人,所以雷洛像身边的穷人们一样,拿起了武器,成为了反抗暴政的起义军的一员,并在残酷的战争里表现出惊人的战斗力和统率力,一步步成为了起义军的总指挥。之后雷洛也确实履行了自己作为统帅的职责,用自己的双手为挣扎在战乱、贫困、饥饿、死亡边缘的穷苦人民开天辟地,开创出一番崭新的天地。在雷洛带领下的接近2000个征战的曰子里,起义军浴血的每一个胜利的脚印都镌刻着力量、勇气和智慧。

终于,在一天前的深夜,王族在整个星球上的最后一个据点----脚下的北洛克王城----被雷洛率领的起义军攻陷了。从那一刻起,这个星球上再也没有剥削,没有压迫,没有杀戮。一切都会变得很美好----雷洛原先是这样认为的。但是......

霍尔斯星球已经死了!----这是雷洛在北洛克王宫图书馆没来得及烧毁的文献里得知的,这也是此刻的雷洛显得这么无助的缘由。当起义军利用内应奇袭得手,迅速攻占北洛克王城后,北洛克王显然没能来得及烧毁所有的文献就倒在了雷洛剑下。于是雷洛“有幸”得知了霍尔斯星球一直被刻意隐瞒的历史和战争的真相----《救世公约》。

大约八百年前,霍尔斯星球的领导者们惊恐的发现:所有人类赖以生存的资源都在枯竭!由于人类对整个星球自然资源挥霍无度的浪费,和有意无意的破坏,大自然的自我调节能力也许是达到了极限,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在一瞬间崩坏。

空气,水源,矿藏,土壤,一切都在很短的时间里恶化到了崩溃的边缘。空气严重污染已经快要不能支撑人类的生存,可饮用的水源也越来越少,各种矿藏枯竭,土地沙化,风沙肆虐,可供种植的土壤面积锐减,许多物种都逐渐灭绝。甚至原本和人类生存息息相关的魔法元素也逐渐消失殚尽,就像柴禾燃尽火焰会熄灭一样,魔法从霍尔斯星球彻底消失了。当人们开始觉悟要保护自然环境时,已经太晚了。

人类所有的技术和能力也不足以让人类得以离开霍尔斯星球去外空间繁衍。由于魔法的消逝,原本负责管理和约束民众的魔法行会遭到了毁灭的打击,失去了魔法行会的约束,人们开始疯狂的杀戮、掠夺,许多弱小的国家一瞬间崩溃瓦解,整个世界陷入绝望之中。

无奈之下当时最强大的四大公国联合签署了直到现在仍然属于绝密的----《救世公约》。《公约》中约定四国以国家为单位集中管理和分配自然资源,并以各种借口互相攻伐----既然资源不足以供养所有的人,那就让绝大多数人在战争中死去吧。

于是战争不可抑止的展开了,各个王国、公国的王族和平民,纷纷被卷入战争,所有人都在痛苦的争战中,忘记了资源问题,这一战就是七百多年,而资源紧张的问题,也一时缓解了下来。

七百年腥风血雨,七百年生死离别,七百年苟延残喘。可是如今,战争结束了!没有了战争机制来削减人口,人们赖以生存的资源只会曰益匮乏,等待资源自然再生也许要几万年甚至几十万年,人类灭绝可能只需要几十年。霍尔斯星球,就要死了!

“la~la~la~......la~la~la~la~.......”雷洛一边哼唱着,一边想:难道要重新发动一场战争?然后雷洛就“噗----”的一声笑了起来,接着“哈哈~哈哈~~哈哈哈~~~”的笑声响彻了整个房间。雷洛笑到眼泪都流了出来,的确,整个事情真是太可笑了。一场持续七百年的残酷战争,无数家庭破碎,无数人埋骨他乡,七百年充斥着死亡的战争,最终的目的居然是“救世”;而雷洛和身边的战友乃至整个起义军千辛万苦、机关算尽,以暴制暴的终结了这场战争,最终却可能是在加速整个世界的毁灭。

这一瞬间,雷洛甚至想过要拔出腰间的佩剑刺穿自己的心脏!因为无论再怎样努力,结局也不会改变了----灭绝!对,灭绝!!无论你是美丽还是丑陋,高贵还是低俗,睿智还是愚笨......所有的一切,生命、爱情、权利、金钱......所有天地间的一切都将灭绝!区别只在于这一天来得早或是迟而已。

“笃~笃~笃~”敲门声响起,可是雷洛并不想应声,战争已经结束,作为指挥官,雷洛已经没有义务再在凌晨两点处理公务。即便战争没有结束也一样,因为雷洛已经知道这些全都不再有意义了。哪怕不为了这些原因,雷洛也不想让属下看到自己现在这样颓唐的表情,所以雷洛并没有应声。

“吱呀~”门被打开了,雷洛皱眉,没有人喜欢自作主张且强势的属下。进来的是杰拉德,义军的财政部长。雷洛没有说什么,收拾心情走到桌子前面,点着了桌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亮起,将雷洛漂亮的银发染成淡淡的金黄。

“指挥官阁下,我刚才在上楼梯的时候听到了您的笑声,所以知道您就在房间里。为了清点和记录王库里的财富,义军十三位文官已经连续工作了二十个小时,直到现在才整理完毕。我觉得为了尊重这十三个人的汗水,您应该立即见到他们的最终报告。”杰拉德义正词严的说。

“放在桌子上吧。”

“阁下,以下是我个人的看法:和其他三大公国一样,北洛克王宫的王库财富与预估的财富数量存在严重的差额。我有理由怀疑义军中有一部分身居要职的人,利用某种手段隐藏了大部分财富。而且就在刚才,我注意到王宫里的守卫部队有异乎寻常的调动,这让我更加肯定了我的推论。所以我恳请阁下立即采取措施,守护每一份属于人民的财富。”杰拉德说完,对着雷洛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雷洛看着面前身姿挺拔的杰拉德,好悬没忍住想把“真相”告诉这个正直的人,看看他会是怎样的表情,不过显然不能这样。

“我知道了,你该好好休息一下了,杰拉德。剩下的事交给我吧,一直以来都辛苦你了,杰拉德。”

“为您效劳是杰拉德的荣幸!阁下!”

“去休息吧。”

“是!”杰拉德转身离开,雷洛坐回桌子前,伸手拿过杰拉德带来的王库清单和财富统计报表,一页页翻看。

的确,四大公国的王库全都没有想象中的庞大。很明显,王族并非人们想象的那样横征暴敛,相反他们虽然表面风光无限,私底下一样过着节衣缩食的生活。如果没有起义军,如果战争没有结束,四大公国王库里的财富,也许还能让霍尔斯星球再苟延残喘700年,甚至更久。可是现在该怎么办?这个世界已经统一,刚刚结束700年战争的人民,无比渴望和平,这时候若想要名正言顺的发动战争,靠雷洛这个即将过气的指挥官显然不太可能。物极必反,长久的动荡必然跟随着长久的宁静,人口的暴增是可以预见的,义军能撑多久?民众能撑多久?霍尔斯星球还能撑多久?

雷洛稍微向椅背靠了靠,长舒了一口气,目光不自觉的望向放在桌角灯架旁的一副卡牌,这幅卡牌是和记录“真相“的《救世公约》以及其他一些文献一起找到的。残留的文献中有着关于这幅卡牌的记载----据说这幅卡牌最初的持有人是摩罗迪亚,来自约萨克村的大魔法师,也是史上最强大的魔法师。这幅卡牌是魔法师的魔具,史上最强大的魔具。虽然霍尔斯星球的魔法元素消逝,魔具早已失去效用,但是雷洛在北洛克王宫找到的所有关于“救世”的文献里,几乎都提到“也许摩罗迪亚的卡牌是唯一能够拯救霍尔斯的方法”,所以雷洛把这幅卡牌留在了身边,却把北洛克王宫里残存的文献和《救世公约》果断的销毁掉,这些“真相”若是流传开去,霍尔斯将以无法想象的几何速率崩溃。

摩罗迪亚的卡牌共有十三张。十三张卡牌装在盒子里,卡牌和盒子都是红色的,而且都是用无法辨识的金属材料制成的。十三张卡牌的颜色由浅入深,第一张卡牌只有淡淡的红色,到了第十三张卡牌,颜色已经浓重的像血液。每一张卡牌的背面都有复杂难明又各自不同的符篆纹路,正面则镌刻了各式各样的图案,有动物,植物,书册,人像......等等,等等。可是雷洛仔仔细细、反反复复的多次检查过这幅卡牌,除了它的质地坚硬无比外,没有发现任何不凡之处。霍尔斯星球的魔法元素消逝,这套魔具卡牌,如今也变成了玩具,不知道文献里关于卡牌“能够拯救霍尔斯”的推测根据何在。

苦思无果,雷洛随手将卡牌揣在胸前上装的内袋里,起身,吹熄油灯,向门外走去。即便这个世界将在明天终结,今晚也该睡个好觉,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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