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莫两个长老向来办事稳妥,老成持重,是跟了白启云多年的得力亲信。他二人见弟子接连死亡,史镖又人影不见,早就等在厅外,听候差遣,一听白启云吩咐,当即二人就快步走进厅来。
白启云道:“你们几个都跟我来,去办件事!”
说完,走到院中五人便直接腾空而起,化作数道光芒朝山谷外白之南所说的那间酒肆的方向飞身而去。
一行向北,白之南御空在前领路。不多时,五道流光就来在那酒肆前落下。几人就见店门已然紧闭。白之南上前敲门,叫道:“林老头,林老头,开门。”
敲了好一会,店中竟无半点声息。
郑长老望向白启云,左手做了一个撞门的手势。白启云见状点头,就见郑长老袖中灵力涌动,一掌拍出,喀喇一声,门闩折断,两扇木门板猛得向后张开,随即又自行合上,再向后张开,如此前后反复摇晃,不断发出“吱吱”的声响。
一撞开门,白启云便把儿子拉住闪到一旁,见屋中并无动静,等了片刻,方才走进屋去,点着了桌上的油灯,又点了两盏灯笼。几个人里里外外的走了一遍,不见有人,屋中的被褥、箱笼等一干杂物却均未搬走。
郑长老说道:“老头儿怕事,这里杀伤了人命,尸体又埋在他菜园子里,想来他怕受到牵连,就此一走了之了。”
白之南却是摇头道:“应该不是,郑长老你忘了他孙女还在我彩云山庄呢。”
白启云看了眼白之南,心中恼怒,“都到这个关头了,这孩子居然依然没把这事告知与我,当真是被他娘惯坏了!”但碍于又有外人在场,不好发怒,瞪了一眼白之南,哼道:“领我去那儿埋尸的菜园瞧瞧!”
五人又来到菜园,白启云指着一边地上的锄头对着谢全说道:“你去,把死尸掘出来瞧瞧。”谢全只是个小弟子,接二连三有弟子死亡,早就把他吓得手脚哆嗦,只锄得两下,手足俱软,直接瘫痪在地。
郑长老一把夺过他手里的锄头,又将自己手里的灯笼塞到他手里,嘴里骂道:“没用的东西!”举锄扒开泥土,没锄多久,便露出死尸身上的衣服,又扒了几下,将锄头伸到尸身下,用力一挑,挑起死尸。
谢全被吓得不敢再看,早已哆嗦地转过头去。却听得四人齐声惊呼,谢全一惊之下,失手抛下灯笼,蜡烛当下就熄灭了,菜园中顿时一片漆黑。
白之南颤抖着说道:“怎,怎,怎么,会是史大哥?!明明埋的是那魔教妖人!”
“快点灯笼!”向来镇定的白启云,此刻言语中也有了几分惊惶之意。
莫长老晃火折点着灯笼,白启云弯腰察看死尸,过了半晌,道:“身上也没伤痕,一模一样,都是死于怀光派的寒冰绵掌!”
就见郑长老面色阴沉,道:“我看那老头定是与那魔教是一伙的!”
白启云抢过灯笼,奔进屋中察看,从灶下的酒坛、铁镬,直到厅房中的桌椅都细细查了一遍,却不见有任何异样。
郑长老向着白启云道:“庄主,我看那两个魔教妖人多半跟那老头是一路,否则他们为什么要将他尸身搬走?”
“那姓黄的明明动手动脚,意图侮辱那个姑娘,否则我也不会骂他,更不会与他动手,爹,我觉得他们不会是一路的。”白之南对他爹说道。
郑长老见白之南还在维护爷孙俩人,立马又开口道:“少庄主有所不知,魔教之人素来是用心险恶,他们常常布下了圈套,等人去钻。两个人假装打架,引得第三者过来劝架,那两个正在打架的突然合力对付劝架之人,那是常常有的。”
白之南还欲解释,就听见白启云一声怒喝:“好了!都不要争了!这卖酒的老头和那姑娘,定是冲着咱们彩云山庄而来,只是不知跟那两个魔教妖人是不是一路。况且人不是还在我们手上吗?回去一问便知!”
四个人被这么当头一喝,你瞧瞧我,我瞧瞧你,半晌都说不出话来。见几人终于消停了,白启云才道:“走吧!都愣着做什么?!”
五人起身回彩云山庄,快到的时候,就远远望见大门外火把照耀,聚集了许多人。白启云心中一动,旋即催动浑身灵力,速度也快了许多。
门前好几人望着远处疾驰而来的白启云等人大声喊道:“是庄主!庄主他们回来啦!”
白启云纵身落下,只见妻子柳婉儿铁青着脸,指着地上怒道:“你瞧!哼,人家就这么欺上门来啦。”
只见地下横着两段旗杆,两面锦旗,正是彩云山庄门前的大旗,连着半截旗杆,被人砍倒在地。旗杆断截处甚是平整,明显是以宝刀利剑一下子就砍断了。
白之南阴着脸从腰间抽出长剑,嗤嗤两声响,将两面锦旗沿着旗杆割了下来,搓成一团,进了大门。白启云吩咐道:“南儿,去把那姑娘找来!哼,好好问个清楚!”
就见柳婉儿望着白之南远去的背影,眼中尽是疑惑之色,显然她也不知道这庄中何时多了这么一位姑娘。
白启云阴着脸一路疾步,来到赵笑笑的居处,嚯得一下推开了姑娘家的闺房。待他走进一看,房中早已没了赵笑笑的踪迹。无意间一瞥,就见赵笑笑的床角地下掉落了一张绿色的手帕,心里一沉,拿起手帕便朝大厅走去。
还没走进大厅,远远就听见莫长老骂道:“他妈的,这些魔教狗贼就是没种,乘着庄主不在家,才上门来偷偷摸摸的干这等下三滥勾当。”
坐在中央的白启云见儿子回来了便招手让他进来,却是发现白之南身后空无一人,当下脸色一沉,问道:“人呢?”
白之南脸上神情也是极为复杂,摇了摇头道:“跑了,只找到这个。”
白启云接过手帕,就见身旁的妻子咦了一声,说道:“一个贫家女子,怎会有这种东西?”一股淡淡幽香立刻传入鼻中,那帕子布料软滑,看似轻薄入手却沉甸甸的,显然是上等丝缎,再一细看,见帕子边缘以金丝线勾了三道边,一角上绣着一条小小的溪流,溪边还有一座云雾缭绕规模宏大的建筑,绣工更是颇为精致。
白启云望着手里的手帕,紧皱着眉,沉声道:“灵溪门!”
白之南闻言身子一怔,半晌才又补了一句:“想来是她逃走时过于匆忙,无意中落在了床角下的。”
白启云一手扶着额头,一手挥了挥示意其他长老、弟子都尽数退下,不消片刻,刚才还人满为患的大厅眨眼间就只剩白之南一家三口了。
沉默了良久的白启云,突然“啪”的一声,伸手在桌上重重一拍,只听见“咔嚓”一声响,他手下那张金丝楠木雕做的茶座便生生从中间裂开,四散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