举凡江湖成名人物,轻功都不怎么高明。
轻功,华而不实,只是怯懦者保命逃跑的小伎俩。真英雄,宁可就死,也不愿为人耻笑了去!
高手以为,好的轻功可以创造出飘逸、轻灵的功夫,然而力有不逮。人于空中无根,功力就大打了折扣。
在空中辗转腾移之法修炼起来甚是不易,即使勉强修炼成功也不似在地上疾,且更耗功力。
一句话——不划算!
再者,任你在天上到处乱窜,我只不动,待你来攻,我可以攒足劲一击必杀!假如你要跑,也不怕!只要耐力比你好,任你跑再快,我只要不放松,当你内力渐弱,你束手就擒的时候也就到了。
轻功高明者,通常会修炼轻巧的暗器。暗器隐秘,轻功又轻灵。再凶猛的狮子,也敌不过一群嗡嗡的嗜血的蚊子!
半月子的出现,改变了人们对轻功的看法。
轻功的原理很简单——运劲升空,调整气息与自身重力,身体摇摆,为前进提供动能。
因此,只要你自身有内功在,哪怕只有一年半载呢,你也飞得起来。
半月子六岁就飞得起来。
五岁时,半月子去山里搬竹笋,救了一位垂死的老者。
“小兄弟,你想不想跑快些?”老者说,
半月子使劲儿点头。
“那你就每天寅时来这儿。”
每天寅时,半月子都来这儿。先是学习如何让自己睡得香甜,接着让他观察老者抓来的各种各样的鸟。
半月后,半月子可以轻松跃过三丈之树。
半年之后,老者离开。
半月子最终也不知道他的姓名,所以,没给他立碑。他学着大人的样子,给老者挖了一个很深的墓穴。
山是石头山,土地上也都是石块儿,半月子仅凭双手就在坚硬、厚实的石头地上挖出一个墓穴,还那样深。
半月子只是出了一身汗,仅此而已。第二天也没觉得身体酸痛,其实,对老者的墓磕了三个头之后,他就几乎已经恢复正常。
半月子很久之后才知道,老者已经传递给了自己最高深的运功法门。
到了他成人,有一天晚上他想起一件故事——
自己遇见师傅时,他是濒死的状态,这状态一直持续了半年,也没见他用过任何药物、补品。
半月子始觉其恐怖,他师傅功力之深,他也至斯方知。
后来,山里再也容不下他,半月子决定行走江湖,他觉得那样很酷。
“你看那个胖子!”
“太不可思议了!”
“人怎么可以胖成这样!”
“这就是一堆肉山啊!”
半月子知道他们在讨论自己,这样的讨论,他见怪不怪了。
“朋友,”一位灰衫客在半月子对面坐了下来,“我是一个好奇的人!”
“那你功夫一定很高!”半月子一边把牛肉往嘴里送,一边说道,
“何以见得?”
“好奇的人,大多活不长,而你,活下来了!看样子还十分潇洒!”
“有趣!”灰山衫客说,“小二,再来一盘牛肉!”
“他们家的牛肉好吃!”
“还想吃吗?”
“想,”半月子的眼睛盯着灰衫客面前的牛肉说,“但是……”
“但是,你连半斤牛肉都吃不起!”灰衫客指着半月子眼前那个破旧的小盘子说,“二两牛肉吃这么久,我想知道你是怎么长这么胖的!”
“我出来得急,没带钱!”
“你家里也没钱!”灰衫客盯着半月子脚上那双漏脚趾的鞋子说。
半月子赶紧把脚收回来,再不说话。
“我可以把我的这盘给你,”灰衫客把自己的牛肉向他推过去,“如果你需要,我还可以再给你买十斤、一百斤都成!”
半月子一口气把自己盘里最后一口牛肉吞下去,伸手就去抓灰衫客的。
“慢着,”灰衫客拦住了他,“你得告诉我一样事!”
“我答应!”
“告诉我——你有多重!”
“这个嘛,”半月子有些为难,“我也不知道!”
“那我给你称一下?”
“怎么称?”
“曹冲称象法!”
“曹冲是谁?象称不出的!”
“随我来!”
半月子跟随灰衫客来到码头。灰衫客雇了一条大船。
“你看,”灰衫客伸出食指,隔空在船上画出一条笔直的线,这条线刚好和河面平行,而且粗细深浅一致,这手功夫,行走江湖,罕有敌手了,“现在,你站上去,我再在船上画一条线,就可以知道你的重量了。”
“曹冲真聪明!”
“那么,请吧!”
“可是我不会游泳!”半月子说,
“我力气很大!”灰衫客这话还没说完,他就已经举起了半月子,“你看……”
灰衫客突然发觉到一件诡异的事——一个山似的胖子,此刻正被自己举在头顶,可是他感觉不到他的任何重量,仿佛他手里并没有什么东西。
灰衫客不可思议地抬头看了看,胖子就在他头顶,自己还抓着他其中的一只手!
可是,他并没有使出半分力气。
高手!
灰衫客顺手把半月子向上一抛,立刻退出一丈外。
“朋友……”灰衫客准备给对面的半月子作一个揖,可是对面并没有人。
灰衫客瞪大了眼睛,后背开始出汗,他有一个恐怖的判断,这判断使他不敢动弹半分。
灰衫客眼角向下——他正被一片灰影笼罩。这片灰影,如一座山,距离他头上二尺,一动也不动。
跑!
半个时辰过去了,灰衫客东奔西突跑了不知有多少里,一低首,灰影还在。
跑!
跑!
跑!
……
夏季多雨,雨后树林格外闷热。
一位樵夫发现了乾兑金的尸体。
乾兑金,江湖人最臭名昭著的一号人物。此人喜怒无常,无恶不作。
传闻,曾有一个樵夫,背了许多柴,那柴不留神划了他的衣服。乾兑金就把那一捆柴,全部刺进樵夫的身体,然后,用火焰指把柴燃烧起来……
乾兑金长相不差,即使他从来以一袭灰衫示人。
名医周圣手来验尸——
疲劳过度,口眼俱开,显是生前拼尽全力以逃命之故。双腿皆断,双足踝处有伤,眼神里透着惊悚,腹内肝胆俱碎,死前应该是受过惊吓。
雨后的夏季格外凉爽,两小儿在路边争执——
“我能举起一口猪!”
“我能举起一头牛!”
“我能举起一头大象!”
小姑娘一时语塞,她想不出比大象更大的东西。
“小妹妹,你说你能把我举起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