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的东西多，秦桑也舍不得让妹妹帮忙拿东西，便花钱租了牛车回村。
十个铜板算不得贵，但家资不富裕的秦桑还是免不了要心疼。
“姐，我这两天没回去，那个女人一定很生气吧？”一路都在玩着头绳，兴奋不已的秦柔，眼看着到村口了，不禁有些害怕。
老顾家住在山脚那边，可秦家住在村头这边，牛车必须要经过秦家后院，才能够到达老顾的家。
“别怕，回头你拿点东西去堵她的嘴，王氏不会把你咋样的。”秦桑安抚道。
王氏在村子里的日子过的是好，可贪小便宜的性子却早已养成，占便宜了就事少。
“那我还是让她打一顿好了，姐辛苦赚的钱，可不能白给了她。”秦柔看着车上的东西，哪一样都舍不得给王氏。
牛车走的慢，又没有车篷，自是少不了有人能看见。
住在秦家隔壁的柳氏又是个好信的，瞧见秦桑姐妹俩坐车，倒是老顾没在车上，哪能不来凑热闹？
“哟！这不是秦家的俩姑娘嘛！这买了一车东西，是要给你们娘送去吧？等着，我这就去叫人去。”柳氏话是这么说，人却是站在牛车旁，伸头探脑的看着。
秦桑嫁人没一文钱的嫁妆，这东西自然是老顾买的，至少柳氏这么认为。
莫说王氏是继母，便是亲爹娘，秦桑一个‘新媳妇’，还敢都倒腾娘家去不成？
秦桑要是不想惹麻烦，就得给她点好处，柳氏心里的算盘打得叮当响。
“出嫁从夫，这些东西都是老顾买的，断没有我带回娘家的道理。难不成婶子家买的东西，都有娘家的份儿？”秦桑挂着浅淡的笑容，微微垂头，一副新媳妇的害羞模样。
“说啥呢！谁见天的往娘家倒腾东西，那不是……”柳氏脸一冷，忙回头往自己看去，生怕她男人能看得到。
“婶子也晓得这个理儿，那秦桑就不怕自己没有长辈教导，做错了呢。”看到又有妇人过来，秦桑大着嗓门道：“劳烦婶子让让路，老顾先回来了，还在家里等着我们呢，他脾气不大好，万一等久了……”
扯着老顾的虎皮，秦桑只希望快点离开这，免得一会王氏再出来。
倒不是秦桑怕王氏，而是在这个孝道大过天的年代，秦桑不在乎名声，也得顾虑秦柔的。
再者秦柔还没能彻底从王氏那脱离出来，秦桑也得顾忌着。
“呵呵……你家男人咋还先回来了呢？”柳氏惧怕老顾，但又不信秦桑的话。
不拿点东西，柳氏就不甘心。
“置办的东西多，老顾脚程比牛车快，就先回来归拢一下家里，好腾地。”秦柔耐着性子解释一句。
实际上老顾的确是嫌弃牛车慢，也没有地方做，却是要先回来去山里看陷阱，怕这两日有猎物再臭了。
但老顾能压住村里的人，秦桑只能扯谎了。
“这样啊……”柳氏不甘心的看了马车一眼，忽然压低声音问道：“桑丫头，你也是婶子看着长大的，你和婶子说句实话，这两天是不是老顾把你们送到县里头去卖了？”
王氏去顾家闹的那一场，最初村里人是相信的。
可老顾把秦柔也带走了，大家伙又觉得老顾没那个胆子把秦家俩丫头都卖了，除非他以后不在眷村住了。
可王氏一撅一拐的也不消停，竟然编出老顾把秦家俩姑娘带到县城赚皮子钱，这传闻可是满村都知道了。
闻言，秦桑的脸色顿时冷了下来，眼神更是冷若冰刀。
“婶子慎言！我嫁人了倒好说，可我妹子才几岁大？婶子家里也有这么大的女娃，难不成带到县城，就是去做生意了？”秦桑双手握拳，忍住把柳氏踹开的冲动。
柳氏天生大嗓门，即便她刚才压低了声音，可也是能让近前的人听得到的。
心里就像是堵了秤砣一样，秦桑有火气不能发，只能将秦柔拥入怀中，捂住她的双耳。
“乡亲们也是看着我们姐妹长大的，都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就算大家伙不相信我秦桑，也该相信生养我们的亲爹娘是啥样的人！”
“今儿婶子和嫂子们不知道在哪里听到的闲话，上嘴皮碰下嘴皮的闲扯两句，那可是要逼死我们姐妹的，是想让我爹连一点血脉都剩不下吗？”
秦桑红着眼睛，大声的质问着看热闹的人，小小的人儿身子都在发颤。
不过秦桑是被气的，而非害怕。
“你这丫头咋说话的？果然是有娘生没娘养的，我可是你长辈，咋能骂人呢！”柳氏不高兴的质问，伸手想将秦桑拽下来。
“她婶子，你就别说话了，这俩丫头也不容易。想想桑丫头她娘还救过你家老闺女，再想想老秦，今儿这事就算了。”
“对对，快让俩丫头家去，几日不回来，瞅着又瘦一圈，也怪可怜的。”
有记着秦家夫妇好的妇人，忙上前把柳氏拉开，让她别闹了。
可也有人在小声嘀咕着，看向秦桑姐妹的眼神都不对劲儿，可见是相信了传言的。
泪水朦胧了视线，也遮挡了秦桑眼中的恼恨之意。
柳氏连故去的原主娘也骂，这个仇秦桑记下了，迟早要还回来的。
可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秦柔的名声。
“我秦桑用自己的命，用我爹娘的名声起誓，我们姐妹就算落魄到要乞讨为生，也绝不做那下三滥的事！”
“有谁不信的，就去县里头打听一下，这两日是不是有个叫秦桑的姑娘带着妹妹，在福瑞堂医馆看诊来着！”
秦桑往里头坐坐，按住要与众人理论的秦柔，带着哭腔的开口道：“还请婶子们让让路，我还得回去给老顾做饭，谁要是不信我的话，觉着我丢了咱村的面，那就去请保长来秦家，把我沉塘好了。”
话落，秦桑让车夫赶车，自己则是别过脸去抹了把眼泪。
那受了委屈，却又倔强的模样，叫好几个妇人心生不忍，后悔也跟着传过这姐俩的闲话。
不过是没爹没娘的可怜娃儿罢了。
这边柳氏的大嗓门，自然是能让养伤的王氏听到。
要不是她一动弹就肉疼，这会早就冲到牛车边上了。
“秦桑，不扒你层皮，老娘这几日的疼就白挨了！”杵着棍子的王氏，以最快的速度朝牛车方向走去。
老顾不在刚好，她这个后娘就是打死了继女，谁还能把她咋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