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白安置好沈岁岁,去找三困,心知她不会老老实实的待在原地等着,转了好久都没瞧见她的身影。
只能强忍着对天光不适飞到云层上头,使了搜魂术将三困给拽了回来,三困手里拿着一件白袍,朝着老白扔过去,“喏,我觉着这件衣裳好看,比你的工作服漂亮多了。”
老白拿起白袍看了看,又看了眼下边练剑的弟子们,将衣裳丢了下去,底下被兜头盖住的弟子扯掉头上的袍子,默默抬头望天,三困急着扯了一片云彩挡着,恰云彩载水太满,被她一晃荡,云头漏成了个筛子一样,乘着的水倾泻而下。
底下刚扯下衣袍的弟子,仰着被水浇了一脸。呆滞在原地,又默默的呼啦掉脸上的水。
她有点不忍看,苦笑着瞧着老白,“他今天运气可能不太好······”
“咱们回吧。”
“好。”看看越来越亮的天,考虑到老白不能长时间遇强光,跟着他回去了。
走的时候,趁着三困不注意,老白伸手又将扔掉的衣袍拿了回来,悄悄地收了起来。
回到地府老白的脸色就好了许多,看上去恢复了往日的煞白。老黑过去拿出一块玉佩交到三困手里,“好好收着,这是刻意给你做的,随身带着往后便不会那么困了。”
她低头看着手里的玉佩,大拇手指摩挲着,“老黑,这块玉佩怎么褐色和别的颜色不一样?”
“刻意给你做的懂啥意思不?”老黑一巴掌呼到她肩胛骨处,她笑嘿嘿揉揉,一巴掌打回去后,躲到老白身后,“懂。”
“走啊,咱们去喝个茶······”
她话还没说完,老黑打断她,“三困,还有件事······”老白拉了一下,他住了嘴,看向老白,老白摇摇头,“先去喝茶吧。”
“有什么事说就行了,磨磨唧唧的。”三困环抱着手,一副她什么都明白的样子。
黑无常道:“老白与我,有件差事出了偏差,需要你帮着补救。”
三困道:“老黑你搞笑,我会啥?帮你们补救。”
黑无常道:“我和老白平时公差多,没空闲时间去补救过去的一件,你闲着没事。修为可以借给你。”
三困道:“可以,但是我有要求,以后你俩去那边玩带着我。”
“行,你有空。”
“说吧。”站的有点累,抱着胳膊倚到墙上,换个松散的姿势继续聊。
“沈岁岁,她那里出了点状况。”
“她?”三困很疑惑,她不是刚被送过去,能有什么事,不知道老黑搞什么幺蛾子。
“她借尸还魂的身体里边还有原主的一缕魂,你去帮着她强大把那缕魂挤走。”
“虽然我不怕日光,但作为一个魂这么特殊是会被别人嫉妒的吧。”
“你去就行了,别的疑虑我都帮你处理。”
“老黑爽快人,行我同意了。”
她刚落下话音,就被老黑带着一闪身回到了方才离开的地方,也不怕日光晒了,大剌剌的站在云头上,指着底下一个其貌不扬玩着泥巴的姑娘,难掩面上的喜色,“她,这个小孩,说来也怪,没有魂魄,痴傻不说还每天犯困,跟你差不了多少。”
“我只困不傻,好不,还有你那掩饰不住的高兴是怎么回事。”三困撇嘴看他。
老黑拉着她下去,站在那姑娘跟前,“进去吧,好好做人。”
进去前一瞬,墨色的眸子精光一闪而过,她扭头看老黑,眨眨眼睛,松松嗓子,故作轻快道,“多给我些好处,我才好办事。”
老黑点点头,三困回头走进去,进去后便感觉到四肢百骸传来的沉重感,拍拍手上的土站起来。老黑拿出一个百宝囊递给她,里边有许多纸符,她从里边拿出一块点心咬了一口,含糊不清,“老白真贴心。”
老黑掩唇,“若有事燃符唤我,符若燃尽,可用灵力画符找我。”
“好。”看着老黑迈步,双眼灼灼盯着他的背影,复开口,“我与老黑是朋友吧。”
老黑脚步一顿,未转身看她,“是。”走远后又呢喃自语,“只怕我配不上······”
金乌西行,夜神布星,三困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兀自望着天上的月亮,有些悲从中来。
自打她有记忆以来,旁人很少与她接触,身边的人就是黑白无常两个,她虽不清楚以前与他们什么关系,但是在冥府跟二人逛荡了几十年,很珍惜现在的情分,是真心对待他们,便是看出那里有什么不对,也不想挑明了说,默默的感受着旁人对她的心,回报以相同的态度。
她也知道她自己不是什么心肠好的圣人,也知道不愿意与老黑老白挑明是因为她清楚挑明了对她没什么好处,老黑与老白并不是可以容忍她无理取闹的人,准确来说她能感受到她身边没有真心待她的人。
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小心翼翼的保护自己。
迷迷糊糊的在院中睡了一夜。
她附身之人是被捡回来的孩子,比田派的医师胡广田在山上采药的时候遇见的,本没有将她带回去的意思,奈何她手里抓着一株胡广田想要的药草死死不放,胡广田这才连草带人一起带了回来。
老胡不喜幼子,也不喜她,若不是因着每次有寻不到的草药,带着她去一准能找出来,她也活不了这么大。因为这一特殊之处每日舍她三餐,任她在比田派留下来。
她没有正经名字,与三困一样每日上午困下午困晚上困,被人起的绰号叫三困,跟着胡广田姓,叫胡三困。
晚风凉,晨风更凉,三困是被冻醒的,她以前是魂不怕凉热,现在不同,醒来后还后悔怎么在外边睡着了。若是冻着了可没人给她药吃。不过也算神奇胡三困这么些年几乎从未病过,便是病了不用药也能很快好下来。
这事胡广田也知道,时不时的拉着三困实验,放点血喝点药的。
她刚站起来,送饭的就过来了,从食盒里端出一盘小菜一碗药粥放到院中的石桌上,她盯着送菜的人看,那人瞧她盯他看,和煦一笑,“三困今日怎么醒这么早?”
“小师哥,你笑起来真好看。”
“三困什么时候这么会夸人了。”一身白袍的送饭小师哥很惊异,三困往日不怎么同人讲话,讲起话来也很颠倒,想今日这般和顺的夸人还是第一次见。
“哪里是夸人,小师哥长的漂亮笑起来便好看。”她走到石桌前看看碗里的药粥,不解的抬头看他,“我生病了?”
“这是胡师叔给你的,我也不清楚。”
她俯身鼻子凑在碗边闻了闻,皱起眉头,“好难闻。”复看向送饭的男子,“小师哥带我去饭堂吧,这粥可真不怎么样。”
“这是胡师叔给的,你不吃没关系吗?”小师哥有些犯难。
“没事,他不管我。”
想想也是,便答应带她去饭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