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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敏来回来之后,和沈奇浩一起去了西边那家宝马4S店,相中了墨绿色和香槟色两款,在两者之间犹豫了很久,还是沈奇浩拍板,买了香槟色的车,车顶是黑色,显得香槟金的车体晶莹闪亮。然而车子买回来后,也有一系列的麻烦事,敏来还是学生,要在学校申请长期停车位还得保卫处审批,好在学校刚刚大搞基建,新建了一个地下停车场,车位倒是不缺。而她最大的问题是不敢上路,沈奇浩又不知从什么地方找了一辆旧车,周末的时候自己也屈尊坐在上面,督促敏来练习。练习了将近一个月,敏来终于敢开着自己的新车上路了。只是学校里本来就人多口杂,不免就有人说这么年轻的美女开豪车是傍大款云云,敏来只付之一笑,私下对珉苏说:“随他们去说,这些人谁舍得给自己女朋友买一辆,我就敬他是条汉子。”她现在开车去实习,晚上加班也不用担心打不到车,结果就是下班越来越晚,但因为投入了大量时间,稿件的水准却大为提升,已经有好几篇被国内各大媒体转载了。珉苏笑道:“拿到了稿费,你得请沈老师吃顿饭,他可是立了大功。”敏来说:“这个提议不错,只不过沈奇浩现在不在国内,他身为R大传播学院客座教授,被人家邀请出国开会去了。”说着敏来突然想起来,问珉苏:“陆渐川是不是要回国了?他的工作定下来了吧?”珉苏说:“定下来了,就在金融街。”她说了公司的名字,下午还约了中介看房,金融街附近的房子寸土寸金,但她又不希望渐川在路上花太多时间,就让中介帮她找附近性价比最高的一居室,连续看了几个都不太满意,不是大开间,没有独立卧室,就是居住人员太杂。今天去看的这个价格稍高,在一个绿化很好的小区里面,小区离地铁口很近,房子格局是一室一厅,他们约好下午在小区见面。

走进小区,珉苏便看见平时带她的中介等在大门边,也是个女生,比她大不了几岁,看见珉苏便迎上来,带她上楼去看房,户型类似酒店公寓,有客厅、卧室和洗手间,厨房是开放式的,和客厅连在一起,公寓的楼层很高,全南户型,窗户占了半面墙,珉苏觉得合适,和中介又讨价还价片刻,拍板替渐川租了下来,差不多3000元一个月,高档小区的房价也不过1万元左右,相比之下这套公寓的租金已经是天价了。但渐川回来还需要过渡一段时期,不可能马上就买房子,这房子虽然租金有点高,但是地理位置好,小区的环境不错,最重要的是,陆渐川这个周末就要回国了。

周六早上,珉苏起了个大早,坐公交车去中关村搭机场大巴,公交车上人不多,从市区到机场高速,却是肉眼可见越来越堵,平时1个小时的路,差不多用了接近2个小时才到,从珉苏的角度,可以看到一辆小货车和好几辆小汽车停在路边,显然是发生了连环追尾事故。珉苏坐在车上心急如焚,幸而过了这个路段便明显加快了。等珉苏冲进T3航站楼,恰好有一批乘客出来,算时间应该是渐川的航班,珉苏正想给渐川打电话,却看见渐川穿着潮牌T恤和牛仔裤向她走过来,大概是这段时间比较轻松,看起来气色也不错,没有之前眼角眉梢的疲惫。察觉到珉苏的视线在打量他,渐川对她微微一笑,她顿时生出些温柔的情绪,快步迎上前去。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牛仔布连衣裙,头发留得长了,烫了卷的发梢随意搭在肩膀上,比之前成熟了一些,眼角眉梢多了几分从容婉转的气质,渐川也忍不住流露出赞赏之意,珉苏接过他手上的行李,两只空闲的手不着痕迹地交握在一起,随着人流走进电梯。

珉苏花了几个晚上的时间,将租的房子收拾布置得十分温馨,房东已配齐了简单的家具,珉苏又打扫了一遍,还买了84消毒液消毒,知道渐川生性挑剔,连沙发和窗帘也找洗衣店专门清洗了一遍,配着雪白的洗水池和闪闪发亮的浴缸,渐川看到后立刻说:“你现在这么忙,还花这么多时间来做这些,其实我来就可以了。”珉苏笑笑:“正好这段时间有点空闲,沙发和窗帘都是找人上门来洗的,剩下的家务也没多少,你刚回来肯定很多事情,还是我来吧。”渐川不语,作为男人,他自觉要负起责任,做日后家庭的顶梁柱,但他并不希望自己的爱人为他牺牲时间甚至事业,他只希望珉苏最大限度实现自己的价值,与他并肩展翅翱翔。他将行李放好,说:“你现在太忙了,又瘦了不少,周末有时间的话应当多休息,不要总是跑来跑去了。”珉苏点了点头,却没有把渐川的提醒放在心上,笑道:“知道了,现在我们可以吃午饭了吗?我快饿坏了。”渐川点头同意,他一大早起来搭飞机,只吃了飞机提供的早餐,的确也饿了,于是说:“这附近有什么吃的吗?”珉苏说:“金融街附近的饭馆很贵的,你要是不嫌弃,就尝尝我的手艺?”还没等渐川回过神来,她笑盈盈地转身打开冰箱,取出几个保鲜盒,是她昨晚在这里做好的菜,她看了看手机,说:“现在煮饭估计是有点晚了,煮点面条好吗?”渐川忍不住说:“你真是我的田螺姑娘。还有什么惊喜在等着我吗?”从珉苏手中接过锅子,烧水煮面,珉苏做的笋干红烧肉,西红柿炒鸡蛋正好是现成的浇头。渐川一边煮面,一边在心里纠正自己的想法,有一个勤劳肯做家务的爱人,那真是前世修来的福报。

炎炎夏日,珉苏在渐川那里逗留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人添置了新的床垫,睡眠质量提高了不少,客厅的电视柜搬了出去,空出的地方并排放了两张书桌。渐川工作繁忙,时常还要出差,房子常常是空的,珉苏正好在那里学习。近来林育冰敲定了要去福建晋江调研,已经决定要带她一起去,只是时间还没有定下来,适逢渐川出差前夜,珉苏和他闲聊时提到此事,渐川笑道:“暑假那么长,整天闲着有什么意思,多出去转转其实挺好。”她内心也很盼望出去,学经济的总还是希望能接触到实际的经济运行。但珉苏另有一件烦心事,眼见已经读了快一年的硕士,学生生涯的进度条所剩无几,她的实习却还没什么消息,而敏来却已经在知名的媒体实习了这么久,她不免有些沮丧。渐川安慰她说:“这倒不用急,找工作也不是完全看实习经历,你做了这么多的研究工作,也是对你能力的认可。”珉苏说:“我不想去高校工作,感觉没有什么挑战。现在有一些政策研究中心或智库,和政府走得很近,应该还不错。”渐川明白她毕竟还是有些兼济天下的情怀,于是笑道:“找工作的事情慢慢来,现在一味着急发愁也没有用,相信你总能找到和自己匹配的工作。”珉苏想了想,她虽然希望能够像渐川一样进外资投行工作,但也不必操之过急,一步到位,工作以后还可以再慢慢转行,也许到时候反而会有机会出现,而且两个人都在投行,工作压力大,风险也大,相当于把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一旦遇到危机,两人的生活都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然而她又想到,如果当初母亲没有生病,她按照原定计划去了英国,回国之后凭借亮眼的学历和海外经历,找到一份类似的工作应该不是难事,然而现在她却在认真考虑,是否为了渐川放弃自己当初的追求,而且也从心里接受了这一点,并没有不平的感觉,而反观渐川,却一直牢牢掌控自己的人生。她不由得反省自己,在这段关系中,她是否失去自我了?

好在纠结并没有持续多久,很快林育冰教授就通知了珉苏去福建调研的具体日期,整个8月,珉苏都要辗转于福建沿海的几个市,和企业、当地政府座谈,还要去实地参观考察,只不过这次是由福建省发改委全程陪同,所以规格很高,地方上很重视,座谈的官员都是市里的三把手或四把手。珉苏与福建省发改委的同志对接,对方也是女同志,做事认真负责,很快发来详细的行程安排,整个沟通过程十分顺畅。

在福建的一个月,珉苏收获良多,她去了十几个中小企业,又了解了详细的市县经济发展情况,其中包含各种具体的数据,对今后的研究大有益处。因为林育冰既是学者,又是国务院政策研究中心顾问,愿意和他结交的地方官员也有很多,算下来几乎每天晚上都有宴请,这是唯一让珉苏觉得吃不消的地方,好在这种宴请也有正式和非正式之分,刚到福建的接风宴最为隆重,其后每到一个地级市,当地的领导都会相陪,而在这之后几天,每晚也都会安排接待的人员,只是这种场合就比较随意,珉苏刚开始不是很适应,后来发现其实对方也只是把自己当成客人,希望自己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过得更愉快一些,也就放松了很多,何况现在的官员和企业领导也都比较克制,几乎没有主动劝酒的,珉苏又是学生,大家对她更是宽容,都是多少随意,一个月的调研下来,珉苏自觉对中国的官场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也觉得自己从前有些偏颇。她随身带着电脑,每到一地都会收集有关情况,掌握了很多第一手的情况资料,将一些感想及时记录下来备查,回去之后提炼总结。而林育冰越来越令她感到佩服,一是每次开会前或结束时,林育冰都会讲话,这种讲话通常也是八股,充满空话套话,而林育冰则次次讲话内容都不同,而且能结合当地的特点讲出新意,又有理论支撑,二是他在酒桌上控场能力特强,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酒量又好,喝得再多也神色如常,三是精力旺盛过人,调研行程紧凑,坐了3个小时的飞机,珉苏已经累到不想说话,身上的衣服也皱到没法见人,林育冰却还是神采奕奕,衬衫雪白,西裤笔挺,从一地到另一地时常要坐好几个小时的车,这时考斯特还不太盛行,他们通常都是坐商务车,车上林育冰还时常和当地陪同的人聊天,看似闲聊,实则也是暗含机锋,而林育冰每次都能让人如沐春风,珉苏自问永远学不来,只能默默膜拜。

从福建回来,她觉得自己已经有所历练,正式进入了职场状态,比起在金融行业的高处不胜寒,也许这才是适合她的工作。这时渐川正好去浙江出差,一去就是四五天,珉苏回来后直接去了学校,林育冰还是像往常一样,交代给她任务,让她整理汇总各方面的情况,撰写调研报告的情况综述,她趁热打铁,趁着现在印象深刻、思路清晰,正好利用这段时间完成自己的部分。

写好发给导师后,她才决定放松一下,去逛街买些衣服,顺便去渐川那里收拾一下。她喜欢独自逛街,和渐川在一起时,有限的几次购物多半都是渐川要买东西而她作陪,偶尔渐川看上什么适合她的单品,又主动买单,珉苏实在不好意思告诉他,自己可以在淘宝上找代购商家,上次渐川给她买的大衣,珉苏本想先退了再找代购,后来发现是个小众牌子,淘宝上根本没有卖家,这才作罢。原本她素面朝天,谈不上时尚可言,自从开始做了时尚博主,经常浏览国外的时尚网站,不知不觉间自己的品味也有所提升。想起逛街,她突然意识到好几个月都没有打开自己的博客网站了,在上课之余,又给渐川找房,渐川回国,自己出差,这些事占据了她的全部身心,时尚大业早已经被抛诸脑后。但这时她又想起渐川晚上出差回来,自己还是得先去收拾一下,而敏来早就说要去渐川那里看一看,于是给敏来发了个短信,问她要不要同去,晚上正好一起吃饭。敏来迅速回信,让她到停车场等自己。

珉苏看到敏来的时候眼前一亮,今天敏来穿着白色衬衫和牛仔裤,衬衫下摆打了个结,珉苏立刻给敏来拍了张照片,笑道:“每日穿搭也该开张了。”她也是第一次坐敏来的车,只见车子香槟加黑色的配色十分亮眼,在停车场里轻易就能被分辨出来,心里暗自称赞这辆车和敏来气质十分相衬,于是坐上了副驾驶位,敏来顺畅地将车开上了地面。

到了渐川那里,敏来四处转了转,笑道:“你俩真是一对革命情侣。”客厅原本放电视柜的地方现在已经改成了书桌和转椅,旁边的宜家毕利书架隔开了开放式厨房,一张桌子上还放了个降噪耳机,可以想象两人的周末往往是渐川开电话会,珉苏戴着降噪耳机在旁边学习。窗台上有几盆绿萝,是珉苏刚租房的时候拿过来的,绿萝不需要精心伺候,只用一周浇一次水就行,沙发上散放着几个靠垫和一条毯子。房子是全南户型,倒不算很热,珉苏进屋就打开了空调,这时温度也降下来了。她用电热水壶接了水,接通电源打开开关,对敏来说:“你随便坐,我收拾一下房间。”走进卧室换了床上四件套,换下来的放到洗衣机里去洗,又把晾衣架上的衣服收了,打开衣柜门,渐川的衣服整齐地挂在架子上,珉苏将收下来的衣服也挂了起来,收拾了自己的几件衣服放在一边,准备待会去洗,又将洗手间整理清洁了一遍,连镜子上的水渍也不放过。敏来在旁边看得十分有趣,笑道:“你真是贤惠,渐川好福气,以前也没看你这么热爱劳动呀。”珉苏这时正在擦厨房台面,闻言笑道:“偶尔做一做,渐川在的时候也是他做得多。”敏来啧啧称奇:“真是看不出来,总觉得渐川是个少爷脾气,真没想到还会干活。”珉苏将平板拖把放到浴室的龙头下冲洗,然后一边拖地一边说:“我以前也没发现,可能在国外留学的时候磨练出来的,现在他饭做得也不错,不过晚上我们要出去吃,改天有机会再请你吃我俩做的吧。”敏来笑道:“那肯定要尝的。”珉苏问:“你们家沈奇浩会做饭吗?”敏来点头道:“我第一次到沈奇浩家里都惊呆了,厨房三四十平,还有一个中岛,和美剧里的差不多,他自己下厨用铸铁锅煎牛排,煎出来的牛排特别专业,一刀切下去里面还是粉红的,配上瓶好红酒,简直太有氛围和感觉了。”珉苏笑道:“人家要追你,可不就得使劲表现,红酒牛排,抱得美人归也值了。”敏来说:“他还挺讲究生活品质的,家里成箱买依云矿泉水,红提子车厘子,各种进口水果都有人送来,周末有时候请朋友吃饭还自己下厨,松茸时节就做松茸鸡汤,大闸蟹下来就蒸螃蟹,再配上好绍兴酒,沈奇浩也鸡贼,好东西都做给别人吃,他自己倒很少动筷子,要不是我意志坚定,早就吃成胖子了。”珉苏说:“想不到他这么有生活情调,你和他在一起有口福了。”敏来说:“沈奇浩要保持身材,周末要是做饭,第二天就要拉我去健身房,我现在对他们家周边的健身房都快有心理阴影了,要是哪一顿吃了大餐,接下来就要吃健身餐和沙拉至少三天,我也得陪他吃,要不我现在都不愿意在他那住了。”珉苏听罢,真情实感地发出一声叹息:“当个有钱人也不容易啊。”又看看敏来,笑道:“你也不能吃胖了,不然我这每日穿搭就没有模特了。”想起多日没有打开的博客,笑道:“博客好久没更新了,今天得打开看看。”敏来平时十分忙碌,只负责当拍照的模特,很少访问珉苏的博客,闻言也来围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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