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翎睁开眼睛时,发现齐舜已经挡在她的面前,那匕首正刺在齐舜的左肩上,鲜血正从齐舜的伤口处汩汩而出。
宣翎不禁惊声尖叫道:“齐舜!”
齐舜却对着宣翎露出了一个无所谓的笑容:“我没事。你没受伤就好。”
宣翎虽救治过无数的病人,但是这次亲眼看着齐舜为了救自己而受伤,她还是感到心疼不已,她噙泪说道:“你真傻!快,我现在就给你把伤口包扎上。”
玉竹这时已眼疾手快的把宣翎的药箱拿了过来,宣翎以最快的速度开始为齐舜清理和包扎伤口,不知是因为动作太快,还是太过心疼齐舜,动作一向敏捷专业的宣翎,她的手此时此刻竟有些微微的发抖。
齐舜轻轻握住宣翎的手说道:“翎儿,不用担心,这点小伤不算什么的。”
宣翎的眼泪不知不觉中已经滴落到衣襟上,她向齐舜嗔怪道:“以后不许你再这样了,你以为你为了我而受伤,我的心里会好过吗?”
齐舜看着宣翎宠溺一笑,俊美摄人的眼中尽带柔情:“翎儿,莫说是为了你受伤,就是为了你要舍弃我的性命,我也甘之如饴。”
齐舜的这番真挚感人的告白,让宣翎的心为之一震,她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痴痴的看着齐舜。
温柔与感动一齐在她的眼中荡漾流转,她的满眼柔情被齐舜尽收眼底,齐舜动情的将宣翎的手紧紧的握住,贴在自己的脸上,四目相对,缱绻缠绵。
与此同时,刚才把刘大和陈老四包围住的士兵,看见齐舜居然被刺伤,立刻暴怒的就要将刘大就地正法。
可还未等士兵们动手,刘大就已经被陈老四按在地上,陈老四对刘大呵斥道:“刘大,你不要再执迷不悟了,别忘了,你我可都是后陈的子民,咱们已经做错一次了,不能再错下去了。”
齐舜的伤口已经被宣翎包扎好,他听陈老四说完,立刻将目光移到了陈老四的脸上,对他露出了赞许的目光:“知错能改善莫大焉。陈老四,你做的很好。”
陈老四带着悔意说道:“事已至此,要杀要剐任凭殿下处置。咱毫无怨言!不过,还请殿下遵守承诺,不要牵连到我们的家人。”
刘大的双手还被陈老四束在身后,他气闷的鼻哼了一声,将头扭了过去,看向地面。
齐舜大度一笑,接着说道:“幸亏这次宣神医对大军救治的及时,我们后陈也并未损失什么。本王可以给你们一个戴罪立功的机会,只要你们将功补过,功过相抵,本王便不再追究你们的罪行。你们三个可愿意吗?”
陈老四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齐舜,刘大和赵鲁刚也抬起头,带着质疑的目光看向齐舜。
陈老四率先问道:“请问殿下要让我们如何戴罪立功?”
齐舜的目光又在瞬间锐利起来:“本王让你们做的事情很简单。只要你们给匈奴人一个假情报即可。陈老四,你把他放开吧。”
陈老四这才将刘大放开,刘大站起身,抖了抖手脚抢先问道:“殿下,宣神医什么时候能给我们解药?”
听到刘大这样问,齐舜与宣翎都同时大笑起来,齐舜笑着对刘大说道:“你以为如果喝了那水,便会肠穿肚烂的话,你们还会活到现在?”
刘大一听,立时面露窘色,陈老四也尴尬的看向刘大,被齐舜摔在地上的赵鲁刚则更是又气又窘,咬牙切齿的瞪了宣翎一眼。
还是陈老四率先反应过来,他面有难色的说道:“殿下,实不相瞒,与匈奴人联络的事不是属下做的。”
齐舜露出一个意料之中的表情:“本王知道不是你和刘大,是赵火头。”
赵鲁刚听闻,惊讶的抬起头看向齐舜,齐舜冲他傲然一笑道:“你是不是在想本王是如何知道的?”
赵鲁刚虽没有点头,但是脸上明显的带着一个大大问号。
齐舜勾着嘴角对他说道:“本王这就告诉你,本王是如何看出你的破绽,并且如何知道是你在与匈奴联络的。”
齐舜的话立刻引起了账内所有人的兴趣,宣翎也一脸好奇的看着齐舜,想听听他的解释。
齐舜用他修长的手指摩挲着下巴,悠悠的开口说道:“作为一个长期与灶台为伍的火头,你的手指前端却没有一点烟熏的痕迹。你右手的拇指、食指以及虎口处虽然有茧子,但却不是因为经常拿着菜刀切菜的缘故,而是经常骑马、手持兵器所磨出来的老茧,因为你的两只手上有茧子的地方几乎一致。如果我没猜错,你真正的身份应该就是太子身边,那个善用双枪的御林护卫赵东卫吧?陈老四和刘大不过是被你收买的帮手,所以自然是你去联系匈奴人了。”
“什么?他居然是太子的人?”宣翎大吃一惊,“我还以为他是匈奴安排在来的卧底呢。”
“他不是匈奴的奸细,他只不过是在等一个时机,然后与匈奴人联合起来,让本王战败而已。”齐舜把太子这个等同于叛国的罪行说的极为简略,宣翎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太子居然为了让你战败而去与匈奴人勾结?他这是疯了吗?你战败,不就等于后陈战败吗?这对他有什么好处?”
齐舜苦笑道:“这便是太子的可怕之处。”
赵东卫见自己的身份已经被齐舜完全识破,便痛快的卸下了一个愚笨伙夫的伪装,脸上瞬间呈现出一个铁血硬汉应有的坚毅表情。
他不为自己争辩,昂着脖子看向齐舜,倔强的说道:“没想到晟王殿下的眼睛会这么毒。能被殿下识破,赵某心服口服。赵某只尽忠于太子殿下,晟王殿下你要怎样处置赵某,赵某都悉听尊便。”
齐舜没有被赵东卫的愚忠气到,他依然耐心的对他劝慰道:“本王刚才已经说过了,只要你们肯戴罪立功,本王就对你们既往不咎。本王不管你尽忠于谁,你始终都是后陈的子民,你与匈奴勾结的行为已是叛国。据本王所知,你们一家皆是忠勇之士,难道你想背负着叛国的罪名,去九泉之下面见你的列祖列宗吗?”
齐舜这一番话戳中了赵东卫的痛点,齐远对他虽有过救命之恩,他也对天发过誓会只效忠于齐远一人,他明知齐远为了继承皇位,扫除障碍而不择手段,但为了自己的誓言,他还是答应了齐远让自己通敌的奸计。
齐舜捕捉到了赵东卫眼神中的犹疑,知道他已经被自己劝服,他又趁热打铁的说道:“本王根本无意与太子争夺什么,本王只想保卫国土,捍卫我后陈的江山,不受外侮,不被内蚀。本王想尽快结束与匈奴的纠缠,因为西凉现在随时都可能向卫国发兵,如果我们不及时赶回,后陈恐怕就要受到不必要的侵害。”
赵东卫被齐舜这一腔爱国之情所感动,正所谓“忠孝难两全”,赵东卫身体里忠勇的血液最终还是让他选择了对国家尽忠。
他诚挚的说道:“晟王殿下果然是个忠君爱国的真英雄!赵某佩服!赵某之前太过愚昧,赵某现在愿意将功抵过,为我后陈的安稳死而后已。”
“好!”齐舜高兴的走到赵东卫面前,将他从地上扶起,又接着说道:“赵护卫,本王相信,只要你迷途知返,以后一定能有一番大作为!”
刘大和陈老四见此情景,也都纷纷向齐舜表明自己的忠心,齐舜心情大好,宣翎也颇感欣慰,没想到抓住了奸细后,不但没有闹出人命,反而又多了三位真心归顺与齐舜的人。
通过这段时间与齐舜的了解,宣翎也越来越佩服齐舜的智慧与胸怀。
齐舜在对他们三人交待完该如何做之后,便向副将们传达了自己的命令,让所有人都安心的等待着黑夜的降临。
今夜月色如钩,风轻云淡,一片漆黑安静的后陈军队大营,似乎也融入到了这透着隐隐月光,漆黑深邃的夜幕中。
亥时刚过,一对五十人左右的匈奴前锋骑兵,开始悄悄的潜入到后陈的军营之中。
他们晚上得到的消息是,后陈的所有兵将几乎都病的无力下床了,就连军医们也都卧病在床,现在的后陈大军,就如同砧板上的肉,在等着任人宰割。
这五十人潜进来后,先小心的观察了一下营地中的情形,他们欣喜的发现这偌大的军营中,居然连一个站岗放哨的士兵都没有。
这时在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轻手轻脚的向这队骑兵走来。
“在这边。”赵东卫走到在他们不远处停下,用手向西南方向指了指,那对骑兵便向他悄然而来。
为首的一个骑兵用不太流利的汉语向赵东卫问道:“那边是粮草?”
赵东卫点点头,然后接着说道:“快让你们后边的人都进来吧,一鼓作气踏平这里。”
为首的骑兵听后,谨慎狡猾的向四周看了看,突然间他眼睛里露出一道狠厉的寒光:“那个晟王齐舜的营帐在哪里?我要亲自把他的头取下,献给我们的单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