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失去人身自由,前途未卜,值得庆幸的是,和他在一起,不会孤单,不会寂寞,也不会恐惧无助。他们已经有了足够的默契度,也有迎接一切挑战的勇气和决心。
他终于松开了她的手,他们各自在黑暗中煎熬着,咬牙忍耐着,却也无声的彼此安慰支持,彼此鼓励着。
连续两天,两人都像坐牢一样,过着与外界隔绝的日子。程莎莉在魏可铮的逼迫下,干脆编造了慕清澄生病需要静养的理由,让她可以不再参加活动,直至文化交流团的人回国,再另作谋划。
第三天夜里,程逸颉感觉到身上的纽扣传来动静。他屏息凝神,少顷,轻唤了一声“小橙子”。
慕清澄也没有睡着,立即就动了动,但仍不敢出声。
“可以说话了。”他伸手轻抚她的脸,“何牧轩和我有一套独特的密码,可以通过我身上的微型纽扣通讯器材沟通,外界难以破解监听,他刚刚给我传来讯息,我们的人,已经侵入监控系统,我们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可以在这个房间里自由行动、交谈。
“两个小时之后呢?”慕清澄问。
“他们先摸清整栋楼内部的格局情况,两个小时之后,开始为突围做准备。”程逸颉用力抱住了她,“外面的事情我们管不了,先把该做的事做了。”
忽然得知可以自由说话两小时,慕清澄只觉得满腹的话,却不知从何说起。对他最后那句话,也未能领悟其意。“该做什么事?”
程逸颉轻笑了一声,手从她的衣服下摆滑了进去,温柔探索。
她终于反应过来,抓住他的手。“这种时候,你还有心思……”
他翻身压上她,用唇堵住她后面的话,直吻得她娇喘连连,才轻咬着她的耳垂,温热的呼吸拂得她浑身酥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这句话深得我心。”
虽然程逸颉脱下衬衫丢到一旁,但何牧轩还是听到了一些动静。“靠,这个急色鬼。”他笑骂,“我是要让他抓紧时间向老婆解释清楚,他倒好,不干正事。”
何牧轩身边一个外国男同伴凑过来听了一会儿,吃吃笑了起来。“那才是正事,你这个单身汉不懂其中的妙处。你们中国人不是有句话,床头吵架床尾合,等干完正事,什么问题都解决了。”
在场的还有其他男人,明白他们的对话内容后,都笑了起来。何牧轩反倒显得尴尬了,他的确还没有体会过那样的妙处,但是,应该也快了吧。他想起夏茉甜美的笑脸,他的可人儿,他何尝不明白她对他的情意,他同样情根深种,只是苦于身份的障碍,无法作出回应。他一个晃神,陷入了遐思绮念当中,等这次圆满完成了任务,就回去向夏茉表白,他要给她准备一份很大的惊喜,让她在他的怀里绽放如花笑靥。他想得出神了,不自觉地就笑起来,笑得那样开心,仿佛周遭的一切艰难险阻,都已经远离了。
酒窖的暗房内,程逸颉那样迫切、热烈、深情而又狂野,不知疲倦的索取着,连日来苦苦压抑的情愫,如岩浆鼓荡,终于喷薄而出,源源不竭。慕清澄也无法抑制自己的激动,攀附着他,顺应着他的节奏,剧烈起伏跌宕着,她几乎担心这张简陋的床会承受不住而崩塌。
“该做的事”做完后,时间已所剩无几,两人汗湿颤抖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呼吸和心跳同样的急促,交汇、融化。
她伸出双臂箍住他的脖子,把面颊埋进了他的肩窝里。“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究竟是什么人了吗?”
“我是国际刑警组织的卧底,打入Jim所在的犯罪团伙内部,我和Jim,一直都是单线联系,没有机会接触到他的上线。”这是第一次,他对她吐露了深藏在心中的隐秘,“严格保密是卧底的第一要求,包括对自己的家人,也一个字都不能透露。”
“我明白。”慕清澄清楚卧底保密的重要性,“何牧轩,和你一样是卧底?”
“是的。”他回答,“就像以前地下党假扮夫妻潜伏一样,我们就假装是同性恋人的关系,方便我们经常会面,交换情报。对不起,害得你吃了他很长时间的醋。”
她轻轻一笑,继续抓紧最后的时间提问:“当初在你姐姐家的房子,你扮成吸血鬼,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那晚我到这个庄园来参加我姐姐姐夫举办的化装舞会,途中接到Jim的电话,匆匆赶过去和他见面,Jim看到我打扮成吸血鬼,很感兴趣,说他最喜欢吸血鬼,让我跳一段吸血鬼的舞蹈。我播放了音乐,刚开了个头,就被你打断了。”
回忆起那段对慕清澄而言堪称惊心动魄的奇遇,他也笑了,“起初我和Jim都以为,你是来刺探情报的。我第一眼见到你时,觉得这女孩长得很漂亮,还有个性,胆子也很大。看你那醉意朦胧的样子,应该是纯粹的喝多了,借着酒劲搞破坏。但是Jim心狠手辣又多疑,肯定不会放过你,果然,他很快就拿枪对准了你。那之后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救你,帮助你成功逃脱。我告诉Jim,我不喜欢看到有人在我面前死去,更何况是一个喝醉了酒,脑子不清醒的女人,这是我的底线。
回国后,没想到又在垃圾场遇见你,你竟然还是杨儒的外甥女。一切都像命中注定,我知道Jim盯上了你,他已经对你进行了全面的调查,发现你可以为我们所用。我不希望他伤害了你,就抢先接近你,正好家里催婚催得急,我就想着,如果能把你娶回家,既能对家里有个交代,又能保护你,一举两得。我对Jim他们来说是很有利用价值的,他们需要我,自然也不敢太过放肆,随便动我的人。”
“原来你娶我,不是因为爱我。”她故意娇嗔。
“最初接近你,确实不是因为爱,我也以为有足够的理智可以应付。但我还是控制不住的爱上了你,而且弥足深陷,只能苦苦煎熬着。我爱不爱你,难道你感觉不出来?”他情难自禁的又低头吻她。
她惊得一把推开他。“别这样,没时间了!”
他闷笑了一声。“还有一分钟,好了,赶紧睡吧。”
两人各自翻过身,闭上了眼睛。虽然背对着背,不再说一句话,慕清澄却觉得心里前所未有的踏实,往日所有的隔阂、猜疑、伤痛,都在一瞬间溜走,被囚禁的困顿也消失无踪,她听着他平稳的呼吸声,安然入睡。
第二天上午,慕清澄刚修补完画上的一个破洞,并在背面贴了折条加固,外头忽然传来了响动。现在并不是送饭的时间,程逸颉将门打开一道缝,听到脚步声由远及近,低沉的声音随之响起:“你们两个,出来吧。”
“有人来了。”程逸颉听出是魏可铮的声音,转头对慕清澄说,“他让我们出去。”
慕清澄站起身来,两人先后出了暗房。
慕清澄见来人是魏可铮,大吃了一惊,程逸颉刻意不向她透露,谁是Jim,这样才会有最真实的反应。
“你……就是Jim?”慕清澄立即猜到了他的身份,那个屡次让她受到惊吓,阴魂不散的Jim,竟然是美男子歌唱家魏可铮。她怎么也无法将他的外表,和那个心狠手辣的Jim联系在一起!
“不错,我就是Jim。”魏可铮大方承认了,“我和你的老公,是配合默契的好搭档,我们的每一次行动,他其实都参与了,你一直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他的真面目,实在可怜啊。”
“你们偷盗文物,可耻至极,故意杀人,更是罪不可赦!”慕清澄义正词严。
“你真是天真得可爱。”魏可铮嘲笑,“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在我的字典里,没有‘可耻’,也没有‘犯罪’,我在做的,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业,可以为自己谋取最大的利益。”
慕清澄紧闭着嘴,不再出声,和这种人,没有任何共同语言,还是少费口舌。
“我今天来,是要让你们玩一个游戏——死亡游戏。游戏结束后,你们两个人,只有一个能活着。”魏可铮又说出了惊人之语。
“什么游戏?”程逸颉并无惧色。
慕清澄的脸色变得苍白了,只有一个能活着,魏可铮是要生生拆散他们,让他们天人永隔!他们历经艰辛,才换得交心相守,难道又将从彼此的生命里永远撤退,只留下刻骨铭心的痛,永无休止的痛?
“害怕了吧。”魏可铮阴恻恻的望着慕清澄笑,“我准备了两杯水,还有一瓶毒药,等会儿,我会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把毒药倒入水中,然后让我们的‘鬼眼之才’来辨认一下,哪一杯水是有毒的。你觉得,如果他辨认出来了,会把哪一杯水,留给你呢?”
“有毒的那杯。”慕清澄不假思索的回答,“如果是我,我也会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