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那日谢浔血洗夜央,直至招来夜央背后的靠山——龙族,才勉强作罢。
而宫主花离央自那一役陨落,她的真传弟子花灯渺拔得比武头筹,顺利登上宫主宝座。
陈年旧事距今已过了十五年。
自从坐上了宫主宝座,灯渺能接触的古籍也更多了,加上她冥族的血统和过人的天赋,很快就成了人人惧之的妖女。
而作为魔族对立面的仙族,为了阻止魔族的扩大,防止其继续“作恶”,频繁派高手前来刺杀,但最后活着回去的却寥寥无几,都是些落荒而逃的残兵败将,左右翻不出天来。
直到……
那日灯渺照例收拾了一大批的仙族刺客,身心俱疲,身上沾了污血,整个人也是浑浑噩噩的,竟赤脚在青石路上拖曳,磨出两道渗人血迹也恍若未闻。
忽然,一柄刀刃悄然抵住了她的背,在月光下泛着森冷的白光。
见灯渺没有反应,这人竟把头凑向她的耳畔,轻轻吹了口气,引来灯渺身子的一瞬僵硬。
他身上的味道很好闻,是甜甜的薄荷香,声音也酥酥麻麻的,像是电流直击人的心脏,他说:“乖,别动。”
也只是麻痹了一瞬,灯渺就本能地朝着身后的人劈了道手刃。
这人便往后一跃躲过,同时也收了刀刃,声音是温文尔雅的公子音,还透着些玩味:“身手慢了不少。”
“……”
灯渺赤红色的双眸此时转为诡异的暗紫色,这是冥族天生的本领,帮助她们在夜里也能看得一清二楚。
这人着了件黑色鎏金锦袍,金丝在夜色中不难辨认,况且他说身手慢了不少,多半在她处理仙族杂碎时就已经在观察了……不出手帮忙反倒看戏,还用刀威胁她……这人究竟是敌是友……
灯渺此时有些茫然,似是猜不到这人的目的。
“宫主别误会,在下只是来借个宿。”说罢那人双手作揖,低头垂眼。
“……”
她真是信了个邪!
借宿借到魔教夜央宫?借宿会拿把刀抵着房主的腰?当她好糊弄?
要不是现在体力不支可能打不过……真想劈死他。
“我不过是个无家可归的可怜人,对宫主构不成威胁的,宫主就大发慈悲,收留在下呗。”哪怕是没在这漆黑夜色,灯渺也能看清这人澄澈的眼眸,像极了林间清泉。
灯渺于是默了默,艰难地将嘴扯开一道缝,喉咙有些干涩,声音便也沙哑:“你叫什么名字。”
“北暝辙。”
那人收了手,对着她笑了笑,露出了一对可爱的小虎牙,模样也就二十出头。
名字很好听,但是没听过,大概是某个不知名的小修士吧。
“跟我来吧。”说完,灯渺已经自顾自的朝前走,也顾不得少年有没有跟上自己。
因为长时间没有饮血,她的身子已经虚弱到极致,便随意找了间厢房安置好少年,然后摇摇晃晃地往厨房荡去。
因着她血脉的特殊性,自她入宫起花离央就把后院送给她当寝宫,还下令入夜后所有人不得踏进后院半步。
偶尔有几个不懂事的,从前是花离央处理了,她当上宫主前因为没有人给她送血,那些擅闯的便成了她的美食,她当上宫主后,擅入的反倒被刺客解决了大半,也有几个命大逃出去的,总归是没见到灯渺,传出去的流言也颇为有趣。
说是后院时常会遭到刺客袭击,花离央是为了保护宫人的安全,而花灯渺作为花离央的首席大弟子,这些刺客刚好用来磨炼她,她的武功这才进步神速。
但无论如何,每到晚上,后院空了是好事。
她轻车熟路地进了厨房,从笼子里抓出事先让人备好的鸡,也不顾鸡毛的碍事,尖牙很轻松就刺入了鸡肉。
不到五分钟,这只鸡就被抽干了所有的血液,随手抛到一旁。
灯渺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对待第二只鸡的手段也不像先前那么粗暴了,简单干脆的划破了鸡脖子,把血倒进准备好的白瓷碗里,最后一饮而尽,动作熟练而又干脆。
她很早前就发过誓,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不会再喝人血。
做完这些,她才拎起两只鸡,走到厨房后头,这里竟是藏了个地窖,像是用来藏酒的,但洞口不知道为什么浮着一个紫色的法阵。
只她口中又念了一串听不懂的咒语,法阵便一点点的消散了,底下传出一阵低沉的嘶嘶声。
是幽冥蛇,冥族入侵时带来的新物种,成年后能长到七八米,蛇皮十分坚韧,据说是刀枪不入水火不侵,但这种蛇性情暴戾,剧毒无比,而且牙口好不挑食,反正啥都能吞,想捉一条养着可谓是费力不讨好。
灯渺似乎并不了解这些,只是随手把两只吃剩的鸡扔了下去。
让人大跌眼镜的是,底下的蛇似乎有点委屈,更像是没吃饱,总之轻轻的敲了敲洞口,导致地面震了三震。
“啧。”花灯渺眼中透了些不耐,从地上捡起块石头,然后用力往着洞底一扔。
“再吵把你炖了,等天亮了会让人给你扔几具尸体的,你现在就要吃?我吃你个仙人板板啊!就你个大体格,出来扫一尾巴,老娘命都能丢半条!给我老实待着!”
幽冥蛇这才听话,呜咽了几声,就没了动静。
真是……好一个性情暴戾!
花灯渺这才打了个哈欠,慢悠悠地晃着回房去清理身上的血污了。
而将一切收入眼底的北暝辙似笑非笑的摇了摇头,也慢悠悠地晃回自己的厢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