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来他忍受着思念的痛苦,韬光养晦一步步让自己强大起来,他筹谋了一切,终于如愿以偿让温婉回到了他身边。
过去他经历了多少次生死,支撑着他的最大信念就是温婉,他还没有和温婉重逢、没有和温婉相恋、没有让温婉穿上白色的婚纱做他的新娘……等等,他怎么能让自己出事呢?
他要和温婉相守一辈子。
穆郁修只觉得自己的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股湿热的液体即将冲出眼眶,“阿辙,旁观者清,我知道你是站在最理智的角度分析问题,但我不行。这段感情已经让我疯狂了,我陷得太深,没有人能拉我出来,我也不希望有人把我拉出来。”
“无论结果怎么样,我都会坚持下去,至死不渝。”穆郁修笃定地说完,眉眼间的苍白和倦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从容,沙哑的嗓音里透着那么浓烈的温柔和深情。
这些年来穆郁修从来没有在任何人面前提起过对温婉的感情,他一个人放在心里太久太久了。
也就只有在险些失去温婉的这一刻,他如一座轰然倒塌的大山,多年来的心态全都崩了,变得那么脆弱。
池北辙的心都揪了起来,过去那几年他和穆郁修出生入死,哪怕受再重的伤,只剩下一口气了,他都没见穆郁修像此刻这样。
池北辙握在穆郁修肩上的手一点点松开,“好,难得你在这个时候还这么冷静。”
温婉不在的这些年里,穆南烟也死于非命后,穆郁修经常会自虐,或是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砸东西,或是喝酒喝到胃出血险些丧命,更甚至有一次差点吞枪自杀。
如今温婉承受着重病的折磨时,他自己必定也是痛不欲生,池北辙就怕他坚持不下去时,会像过去那些年用伤害他自己的方式发泄。
这不是温婉想看到的。
穆郁修沉默不言,池北辙说得对。
他太不冷静了,现在既然温婉要瞒着他,他就依了她,自己心里再怎么难受,也要在她面前做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来。
穆郁修站起身往病房里走,“我进去陪她了。”
池北辙便跟穆郁修告别,“好,那我也回家了,手机一直开着,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
穆郁修想到之前池北辙吐槽过,因为温婉,他现在洗澡的时候都要把手机装在塑料袋里放在身边。
穆郁修突然笑了,抬手在池北辙肩上重重一拍,叮嘱道:“路上开车注意安全。”
穆郁修进去后,温婉还没有醒。
他站在床头,双目猩红地看了她几分钟,随即弯身掀开她身上的被子。
他伸出手臂小心翼翼地搂住温婉的腰,把她抱起来。
这边刚用一只手关了门,温婉醒过来,用一双迷惘的眼睛看着他,“学长……”
“你是不是又要怪我把你吵醒了?”这样说着,穆郁修越发收紧两条手臂,低头看着温婉苍白的脸,心一阵阵抽痛,面上却和往常没有什么不同,“病床太硬,睡着不舒服。阿辙在医院后面有一栋小别墅,我抱你过去。”
池北辙在那栋别墅里安排了最完善的医疗设备,更有几十个专家和医护人员随时待命,以便应付池北辙不在的时候温婉发生紧急情况,而且那里私密又安全,安装着最高级的设备,可以屏蔽各种侦查。
他不想让温婉患有心脏病的消息传了出去。
穆郁修垂眸,伸出修长的手指把温婉额角上的头发挑开,“小懒猫,你继续睡吧。”
温婉不喜欢这个称呼,怒瞪了穆郁修一眼,两条手臂搂住他的脖子,把脸贴在他的胸膛上,安心地闭上眼睛。
穆郁修一路抱着温婉下楼,往住院部对面的小别墅走去。
他走得不快,脚步声刻意放得很低。
她没有多少重量,他那么健壮的男人抱着她一点都不费力,走的十分平稳,四周安静得能听到她清浅的呼吸声。
他想起第一次带她去穆南烟的那栋公寓时,他也是这样抱着她,轻声轻脚又珍视的,生怕会吵醒或弄疼她。
时光突然倒退,场景似乎也回到了那晚。
23岁的他还是穿着雪白衣衫清贵无瑕的少年,17岁的温婉小小的身子蜷成一团安静地躺在他怀里,一把淡蓝色的雨伞撑在两人的头顶,水珠子砸在上面,发出“滴答滴答”的声音。
那晚他在雨中抱着她,后背被汗水和雨水浸湿。
而此时此刻天空上的月色正皎洁,良辰美景中,他却只觉得自己的眼眶里一片酸热,那股热液似乎都快要冲破眼眶。
穆郁修猛地用力搂住温婉。
温婉睡得浅,醒过来,蹙着眉头问:“怎么还没有到?”
“就在前面了。”
到达别墅要经过一片竹林,夜晚的风穿过竹叶时,有沙沙的声响,同时也让人感到了深秋的寒意。
穆郁修用自己的西装外套把温婉裹在自己的怀里,温婉只觉得一阵阵的温暖传给她,让她连心都是暖的。
她弯了弯嘴角,搂紧他的脖子,往他怀里偎去,“学长,我爱你……”
她的声音不大,他却听到了,手臂一僵,半天才用沙哑的嗓音发出一个单音节,“嗯。”
回到房间后,穆郁修给温婉吃过药,掀开被子躺在床上,轻轻地把她搂到怀里。
她很快睡过去。
池北辙说过只要以后注意,她就不会有事,穆郁修却一直睁着眼睛,连灯都不敢关,浑身的每一处神经都是紧绷的。
后来他还是在不知不觉中睡过去了,然而只要温婉动一下,哪怕是移下手臂,他立即都会条件反射地惊醒过来,确定她没有事了,他再度拥紧她。
如此过了一夜,天亮时穆郁修猛地睁开眼睛,低头看着在自己怀中蜷成一团唇角带笑的她,他这才敢相信她还在。
她没有像七年前突然凭空消失。
从医院回到位于盛世附近的房子后,穆郁修并没有去上班。
温婉休养几天渐渐有了精神,被穆郁修放在沙发上后,穆郁修却抱着她不松手。
温婉蹙眉推他,“不用陪我了,公司里不能离了你,你去上班吧。”
穆郁修还是蹲在温婉的腿边,两条手臂搂着她的腰,脸贴在她的肚子上蹭着,“不去了。难得你生病,给我制造了一次翘班的机会,怎么说我也要好好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