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山的第一天,李成权见过了师傅的神仙手段,满脑子想的,便只剩下早日修得神通,只是他没想到,这一刻的到来,早的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上山的第二天,李成权尚在温暖的被窝里酣睡着,就被人极其粗鲁的掀开了被子,一把便从床上拽了起来,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从窗户缝隙间,依稀可以看见,外面的天空尚是月朗星稀,分明还是夜间。
他闭着眼睛,有气无力的问道:
“现在几时啊?”
“寅时了,快些洗漱好,师傅在正殿等你”
李成权含含糊糊的应了一声,来人便自行离去了,他也没有注意那位来者,只是觉得似乎声音有些耳熟。
简简单单的洗漱完毕,李成权迈着懒洋洋的步子走向阳金院正殿,平日里在家,他哪天不是睡到日上三杆才起来,此时的他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身体在行走,灵魂却还在被窝里躺着,但毕竟这是他拜入阳金院的第一个早上,也许是有什么要给师傅请安的规矩之类的吧,算了,忍忍也就过去了。
走至偏殿,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已经在殿里等着了,李成权满脑子浆糊,甚至没有认真睁开眼睛去看,对着一道身影倒头就拜,口里含糊不清的喊着:
“弟子李成权,给师傅请安,师傅早上好”
“拜错人了”
一道有些稚嫩的声音冷冰冰的传入耳中,李成权抬起头,从两只眼睛里扒开一条缝,瞅了一眼便蓦的瞪大了眼睛,那副表情和初见苏璟杉时,简直一模一样。
“清醒了?”秦觉冷冰冰的说到。
李成权如同一只炸毛的公鸡,困意一扫而光。
“师傅,这缺德小孩怎么在咱们这?我告诉你,这小屁孩不是什么好人”
“你才不是好人!”秦觉没好气的说到。
李成权站起来,朝着苏璟杉弯腰一拜。
“师傅,稍等徒儿片刻”
随即撸起袖子,朝着秦觉喊道:
“来来来,小孩,今天我没别的事,非揍得你满地找牙不可”
苏璟杉捧书不语,俨然一副与他无关的样子。
“先问清楚啊,你多大?你万一是个返老还童的老妖怪,我可不跟你打啊”
“十三岁”
“慢着慢着,再说一下,不准用法术!”
秦觉两只耳朵屏蔽了对面这打架还唠叨个不停的家伙的碎碎念,一本正经的走到他面前,一只手抓住了他的手臂,朝着他诡异一笑。
李成权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不知道这家伙又发什么神经,下一秒,他的身体就像一个沙包,被对面的小孩一只手拎起来,然后重重的摔在地上,一瞬间,他感觉好像全身的骨头都断裂了,脸上青筋暴起,蜷缩在地上,两只手捂着胸口,喘不过气来。
好一会他才上气不接下气的骂道:
“我吊......我吊nmd,这TM......是十三岁?”
一直坐在一旁的苏璟杉终于站了出来,对着秦觉说到:
“小觉,别闹了”
李成权心里暗想,闹?我可没觉得这小孩是在跟我闹,简直快把我杀了好吗!
秦觉“哦”了一声,一脸不情愿的走上前,又是一只手抓住了,李成权的一条手臂,李成权整个人像见了鬼,身体向后缩着。
秦觉瞪了他一眼,厉声道:
“别动”
随即一双手在他身上四处压按拉扯,李成权只感觉浑身发出劈里啪啦的爆裂声,随即错位的骨头全都回位,勉强可以站起来了,只是胸腔还充斥着沉闷的疼痛感,看向秦觉的眼神明显有了些恐惧,再不敢大言不惭的要说些要和他单挑之类的浑话了。
苏璟杉取出两只木桶,放到李成权的面前,随即又捧起书本,漫不经心道:
“去山下小潭打两桶水上山来,卯时前做好,不要误了今天的修行”
李成权面露难色,耷拉着两只胳膊,嘟囔道:
“啊?我刚被这家伙揍了一顿,实在不太方便啊,要不今天这事先放着,我明天再补回来?”说话间,还不忘偷偷瞄一眼站在一旁的秦觉。
苏璟微微抬头,有些玩味的说到:
“谁告诉你这是今天的事了?往后每一天,你都得这个时辰起床,这些是你每天的必修课?”
“不是吧,可这和修行有什么关系啊”
“这都做不到,那你还是下山吧,修行不适合你”
“这还是别了吧......”
“忘了给你介绍了”苏璟杉抬手指了指秦觉“这位是你师兄,名叫秦觉,还有一位师兄苏择,这段时间不在院里,我派他下山去做些事了”
“慢着!”李成权怪叫一声“这小屁孩是我师兄?可他瞧着还没我大吧?”
“确实比你小一岁,不过师门讲究个先来后到,他比你来的早些,理当是师兄”
“他什么时候来的?”
“自小在我身边长大”
“......”
李成权思虑一二,还是把快到嘴边的那句“你在玩我吧”咽下了肚子,随即几步上前,拿起地上的两只小木桶,没精打采的往门外走。
“等下”还没折身走几步,就被苏璟杉叫住了。
“小觉和你一起去”
李成权闻言,把两只木桶往地上一扔,一屁股坐在地上,叫着:
“不去,我不去了,师傅,这家......”
“家伙”两个字还没脱出口,就被秦觉一眼瞪过来,打了个寒战,又讪讪道:
“我怕师兄会在路上把我打死”
苏璟杉没有理会,秦觉也没有吱声,只是去一旁取了两只木桶来,提在手上带头走出了屋子,没办法,师傅坐在椅子上一声不吭,李成权只能拎上自己的两只小木桶,屁颠屁颠的跟在后头出了门。
两个小小的身影提着桶,一路行至行至山下,一句话也没说,到了山底小潭,秦觉打了两桶水,便提水上山没做片刻歇息,李成权掬起一捧水洗了把脸,本想在一旁石墩上坐下,歇息片刻再返回山上,可眼见秦觉已经走了十几步阶梯了,只得无奈的摇摇头,打起两桶水便跟在后面往上爬,又是一路无言。
相比较昨天登山,今日提了两桶水,体力消耗自然是多上不少,可李成权也只是咬紧了牙关,等到返回山上的时候,两只手臂已经几乎没有了知觉,双腿即便是站定的时候,也依然是止不住的打颤。
秦觉神态自若的回过身,瞧见了就跟在后方不远处的李成权,眼中流露几丝惊讶,放下水桶后,才对着李成权招招手,叫他随自己一同去早修,言辞之间,明显多了几分温和。
李成权颤颤巍巍的跟上秦觉,这才壮着胆子,小心向秦觉问道:
“秦觉,你是不是有些讨厌我啊?”
秦觉转过头看了他一眼,李成权慌忙解释道:
“你比我还小上一岁,叫师兄,实在有些别扭”
秦觉没有理会他的解释,边走边回答着他第一个问题。
“起先是有些瞧不上你,但不是讨厌,我向来瞧不上你们这些纨绔子弟,打小生活在象牙塔里,眼高手低,还娇贵的很,蜀山上不是没有你这样的世家子,甚至有些权贵出身的弟子,家世比起你来还要显赫上许多,我也见过很多,练起武来实在让人笑话,练些基本功便苦不堪迭,恨不得直接便能御剑直上九重天,这样的人,即便天赋出众,其他殿会收,可我阳金殿绝对不需要这样的垃圾,师傅说你天资卓绝,犹在我之上,上山前,我以为你修为如何也得高出我几分,可你竟然连一缕气都没有修出,行事亦是十分懒散,除了吃不下来修行的苦,我实在想不出你还能有什么理由”
李成权低着头不做声,有些话,秦觉说的确实有道理,他从小到大一直懒散,时至今日没修出一缕气来,对修行不上心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却是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人正儿八经教过他修行,黎叔也只是教过他些舞刀弄枪的把式,相对于秦觉,说他是手无缚鸡之力也不为过,这么想来,秦觉瞧不上他,倒是情理之中。
顿了片刻,秦觉继续说到:
“可你今天早上,提着两桶水上山,没有被我落下,一路上没有要死要活的喊累,倒是有些让我刮目相看”
听到这,李成权总算是眼前一亮,正要开口说些自夸的话,就被秦觉一个转身打断:
“希望你能不断让我刮目相看,而不是逐渐变成我口中的那种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