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都起晚了,已经快七点了,今天竟然是阴天。
“姐,我忘了穿外套,还有点冷。”肖宁取下口罩说,“我买了豆浆和肠粉,早上医院有好多人去那里买肠粉。我今天从医院另一个门进出的,我都走了一个礼拜了才第一次走那个门。”
“哪里?”我问。
“服务台后面走,到尽头左拐,穿过一个走廊,有个保安守在那个门口,好像是给医院上班的人走的,后门停了好多电动车。”肖宁说,“姐,我就是路痴,去饭堂打饭,走了四天才发现原来我下去和上来走的不是同一个楼梯。”
饭堂现在不允许家属去打饭,只能订餐他们统一配送,所以才有了昨晚晚餐晚点的事情,不过这只是偶尔才会有的。
肠粉还不错,就是有点多。“这个和市场里的肠粉不一样,我一份都吃不完。”我摸着肚子说,“好饱。”
“嗯,市场里的米浆细腻一点也稀一点,这里的米浆稠一点,更抵饿。”肖宁说完,又帮我把剩下的吃掉。
起风了,外面的树枝都在晃动,我坐在百合花旁边看着窗外。
“21床病人和家属出来一下。”医生又拿着文件夹在病房门口喊我们。
还是在护士站,医生打开文件夹翻到检查报告的那一页,认真的说:“检查结果出来了,要先做化疗,肿瘤太大了还不能做手术,需要化疗以后把肿瘤变小一点才能做手术。”
我愣住了,看看肖宁,她瞪大了眼睛也一副意外的表情。化疗,一个恐怖的字眼,药物在杀死癌细胞的同时也残杀着人体正常的细胞,会吃不下饭,会掉头发,会消瘦,人会快垮掉。
“还有另外一种保守的治疗,分子免疫疗法,是一种口服药。”医生又说道,“但是它效果慢。你们决定怎样?”
肖宁直接问:“你的意思是说分子免疫是口服药,副作用小,是吧。”
“但是我不建议你使用分子免疫疗法,它可能要口服半年甚至一年才有效果。患者的肿瘤太大了,想要尽快手术,就需要化疗把肿瘤变小一点才能手术。”医生严肃的说。
肖宁看着我,医生也看着我,在征求我的意见,我说:“那就化疗吧。”
肖宁也说:“那就化疗吧。”她的眼泪随即流下来了,又问“手术是保乳手术吗?”
“不是,要把右侧乳腺整个切掉,防止以后再复发。”医生说。
肖宁的眼泪流的更厉害了,我还能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绪,尽管手脚更冰凉了。
医生说:“你们决定化疗了,那明天要在你的体内放一个置留针,因为化疗的药物药效很大,如果直接在手上的血管注射,会损坏血管。明天早上要做个手术,给你在胸前的位置放一个置留针,你们准备一下吧。”
浑浑噩噩的回到病房,肖宁坐在床边一直哭。我把纸巾递给她说:“好了,不要哭了,我都没哭,你哭什么。”
“我心疼你不行吗,你连男朋友的手还没拉呢,就这样了。”肖宁一边说着一边哭的更厉害了。
“如果我死了,你替我照顾爸妈。”我难过的说。
“你要好好的,我才要走了,我不要阿江了,你帮我照顾两个小孩。”肖宁已经哭的开始说胡话了。人生苦短,谁也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所以对自己好一点,肖宁不幸福。
“好了别哭了,我又不会死。”我说。
“我知道,可是想到你要受那么多罪,我就难过。”肖宁搓了一把鼻涕说。
“不要哭了,我都没哭。”我说。
“所以我才替你哭的。”肖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