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福是一件来之不易的事情,所以人们才会额外珍惜,害怕失去,两个小家伙都是孤儿,好不容易从任一山这里找到了类似父爱的东西,非常害怕会在某一瞬间再次失去,所以一直以来天不怕地不怕的李心源才会生出这种情绪,看着恢复正常的任一山,眼眶一红,眼泪再也忍不住了,抱着任一山嚎啕大哭。
“好了,别哭了,师父有时候会发癔症,这个时候你们理我远点就行了,都去睡吧。”任一山安慰道。
程处默最近很少来找任一山,因为他老子程咬金要过六十大寿,这段时间天天忙着筹备寿宴的事情,任一山也接到了邀请,任一山其实并不想去,作为大唐名将又是开国大将,从龙之臣,简在帝心说的就是程咬金这种人。但程处默说了,这是他家老爷子的意思,希望见见任一山,没办法,得罪不起啊!
程咬金的寿辰就在新年前一个月,任一山的新居也差不多在那几天完工,在置办家具搬入新家之前,首先得去找个像样的管家才行。
在唐朝也有奴隶买卖,社会阶层被划分为“良人”与“贱民”,奴婢是地位最低的“贱民”唐代奴婢按照隶属关系分为官属奴婢和私属奴婢,官奴婢多是被籍没的罪犯,唐代私奴婢的来源,主要是来自迫于残酷的封建剥削而自卖自身的贫苦农民或是被人掠卖的贫穷人民的子女。不管是自卖、掠卖还是来自其他途径,只要他们一陷入奴婢的命运,便被划入“贱民”律比畜产,其所生子女,叫做“婢产子”,仍是“贱民”,归其本主所有。
长安西市便有买卖奴婢的市场,任一山带着李心源来到这里,准备为家中找个干练的管家,与东市相比,西市显得更为繁华。
人群涌动,胡商在大肆的吹嘘着自己的货物,胡女穿着露骨的衣服卖弄风骚,全然不顾周围一双双毫不遮掩的目光,喧嚣声不绝于耳,任一山眼色迷离,这一切与后世多么的相似。
任一山没有去奴隶市场,因为途中有一人引起了任一山的兴趣,一名中年男子跪在地上,地上有一块木板,上面就写着四个大字儿,卖身救母!铁画银钩,看得出功底十分深厚。
任一山走到近前,仔细看了看那四个字儿,就问了句是不是他自己写的,中年男子似乎感觉很屈辱,先是涨红了脸,随后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像泄了气的皮球,嗯了一声算是回答,任一山也不多问,放下一百两银子后告诉男子处理完家中琐事后到赵家村报道,随后带着李心源在西市瞎逛。
中年男子不可置信的看着远去的任一山,看这人的穿着也不像是富有之人,可随手就是一百两银子,也不怕自己拿了钱跑路。
“师父,你就这么给他一百两银子?就不怕他直接跑了么?”李心源憋了半天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他的字迹中直刚正,铁画银钩,非一朝一夕之功,这是需要经年累月的苦练数十年才有的功力,而一个人若是数十年都如此,那么师父相信他一回又有何妨,心源,你要记住,观察一个人,方式有很多种,这个需要你自己去体会,师父有师父的见解,你可以参考,但是不能直接套用,这会限制你自己的思维,永远都无法超越师父!”任一山道。李心源心中感动,原来师父对自己的期望这么高。
西市非常繁华,除了唐人以外,这里还有其它国家的商人在此买卖货物,任一山甚至看到了欧洲人的身影,一名年轻的胡商手里拿着一件玻璃器具,却大肆的吹嘘着自己的琉璃如何,周围有许多人围观,其中唐人居多,一件沙子烧出来的东西,胡商开口就要一千两,现场心动者还不少。
“心源,你觉得胡商手中的那件东西值得了一千两么?”任一山摇了摇头开口问道。
“当然值,这种琉璃物世所罕见,若是遇到合适的买主,三千两都卖得出去。”李心源道。
“所谓价值,都是人赋予的,师父认为,除了对我们生存有益的东西以外,其它任何事物的价值都是有限的,包括珠宝黄金在内,因为即便没有这些东西,我们一样可以生存。而且那个胡商手上的东西并不是琉璃,而是沙子烧制而成的,只是与琉璃相近,这种东西,师父想要多少有多少,你觉得沙子能有多值钱?”任一山道。
李心源一路上都在琢磨师父的话,师父经常说些颠覆自己认知的言语,但是细细想来,却又十分在理,没了黄金珠宝,对我们有影响么?似乎除了少了些装饰物外,并不会对我们产生任何影响。
“来来来,快来看一看,食铁兽的幼崽,仅此一只...”一名大汉正在吆喝着。
任一山上前一看,这特么分明就是一只大熊猫的幼崽,怎么就成了食铁兽,小家伙躺在地上显得十分虚弱,任一山丢下一百两银子后,抱起熊猫就走。
回到家后,李心源与小石头起初还有些惧怕这只“食铁兽”据说这家伙连铁都能吃,可自从发现任一山经常抱着这只食铁兽,而且它根本不吃铁,只吃竹子后,两个小家伙立马被这只呆萌的熊猫攻陷,自觉地做起了铲屎官。任一山给它取名旺财,李心源与小石头都觉得这名字特俗,却无可奈何,谁让任一山喜欢呢。
事实证明,任一山看人还是挺准的,没几天卖身救母的那位中年男子便带着契约文书来到了任一山的家门口,中年男子名叫钱书远,十年寒窗复十年,却始终无法考取功名,家中也只剩老母一人,前几天还大病了一场,钱书远心灰意冷之下,就想着卖身为奴,只求救下自己的老母。
钱书远站在任一山的家门口,目瞪口呆,这房子真是给了自己一百辆银子的贵人所居?怕是连自己的破屋都不及,看到正在灶台忙碌的任一山,钱书远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这一生算是毁了,都说君子远庖厨,很明显,这个主子并非君子。
任一山见到钱书远还是很高兴的,毕竟自己那一百两银子没有白花,亲自下厨做了几道菜肴就算是欢迎他正式加入这个家了。钱书远在任一山的强烈要求下,才坐到了桌上与众人一起用餐,这对钱书远来说极为感动,这是没把自己当奴婢看待啊!钱书远发誓,这顿饭是自己这辈子吃过的最美味的一顿饭。
呆了段时间后,钱书远发现自己这个主子是个很奇怪的人,每天早上起来都要带着所有人打一套名为太极的拳法,不准家中任何人食用未烧开的水,用餐之前必须用烧开的水洗手,隔三差五的必须洗澡等等事项。
李心源是他的亲传弟子了,任一山教授他的学问却令钱书远一阵发呆,四书五经一概不提,儒家经典也很少提及,反而教授他一些极为市侩的东西。而小石头,就令钱书远震惊了,小小年就竟有小大夫的美誉,每天上午免费在家中为这里的村民看诊,下午上山采药,晚上炮制药材。
任一山在这个村子声望极高,村民们只要看见任一山家中的人,都会主动上前问好,连自己这个下人也不例外。
对于长安城内的变化,李二陛下很敏感,根据密探得来的消息,无论是十里飘香的醉仙酿还是一品居的菜肴又或是程家的书阁,背后都有一个名为任一山的身影,仔细的看过密探呈上来的奏报后,李二陛下心中既是震惊又是羡慕,这三项产业,每一项都是日进斗金。
于是伟大的李二陛下坐不住了,带着贴身侍卫,白龙鱼服前往赵家村,想要见见这个任一山。到了赵家村后,李二陛下下马与侍卫步行,沿途所见到的最多的便是酒坊与书阁,这里的村民与其他地方似乎有些不一样,脸上始终带着笑容。
李二陛下在一处酒坊外,看着正门口贴的一个名为工作守则的东西,心中惊异,总共二十多条,每一条都合情合理,李二陛下发现这二十多条守则几乎同时适用于各行各业,即便是朝堂也不例外。
看的正起劲时,程处默驾着一匹快马疾驰而来,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李二陛下皱了皱眉,身旁的侍卫将怀中抱着的刀转到左手,右手握拳,在快马即将到达时,飞身而上,一圈打在马头上,马儿应声倒地,抽搐不止,程处默猝不及防,摔了几个跟头才落地,起身后就要破口大骂,眼睛一瞟,正好看到李二陛下,心中大惊,顺势就跪在地上,不敢出声。
“程处默,你这几天不是在筹备你父亲的寿宴么?怎么还有闲情逸致在这儿纵马疾驰?”李二陛下转身问道,看不出喜怒。
“回避下,小臣特来为一好友送上家父寿宴的请帖,顺便看看我这好友刚刚得到的一只食铁兽幼崽,无意冲撞陛下,请陛下降罪!”程处默小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