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间,潭边。
那是一个奇异的人,头颅残缺,胸口开着大洞。
他死死地盯着水中的倒影,仿佛时间在他仅剩的左眼中凝固了。
“我,我叫黎呙吗,掌管西天统御万军的神灵?还是奕逡?数千年来间界最闪耀冠绝天才之名的新神吗,不不不也不是......”他低声说着。
“我是陆晨,一个感动自己的愚蠢的杀人犯......”
“还是王子陆成?”
“滴答......”一滴眼泪跌落在潭水上,荡起一圈圈波纹。
良久,他站起身来。
“我非奕逡和黎呙,亦非陆成或陆晨。”他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茂密的树林,阳光透过枝桠间的缝隙,像是散发的光的花。“既然我醒来时沉在潭底,那我就名为陆沉。”
陆沉活动了一下四肢,虽然胸口和脑袋都是残缺,但这副身体毕竟是奕逡在间界的投影身,由法则铸成,不要说是这种破洞伤口,只要是不伤及灵海,就算整个身体都湮灭了,也能逐渐通过真气对法则的重构完身体的复原。
“所以当下第一件事,先复原我的身体罢。”陆沉随便选了一个方向,腿脚间缠绕着雷霆,高高跃起,转眼间出现在数百米外,落地又跃起,前进速度惊人。
在行路的过程中,陆沉也在整合自己的记忆,来源于四个人,或者说两个人两个神。
黎呙,黎氏一族的养子,也是黎氏一族最后的传人,在间界中称霸西天,相传拥有绝世武学,一招出惊天地。
奕逡,原本是被灭门的王族遗骨,后作为黎呙的护法,千年前趁黎呙重伤休眠,施法将黎呙降于下界,并在这千年中逐渐顶替了黎呙的地位,被誉为西天之星。
陆晨,平行宇宙中的地球人,前半生平凡,后半生成为连环杀人犯,为了一个女人,最后终于伏诛,却在子弹穿过头颅的一刻,联通到平行宇宙中陆成的灵海中。
陆成,下界北方威天王之子,天之骄子,却误入黎呙休眠之地,被黎呙的本命符文缠身,死在黎呙和奕逡对决之中。
陆沉在粗略地回忆这四位的记忆碎片时,头疼欲裂,这四位都不是好相与的主,却都命陨而产生了自己,导致他们命陨的......
突然一股强大到极致的黑色气流从他的头颅内冒出,甚至从头颅那个巨大的破洞中溢出,像是战场中滚滚的黑色的狼烟,只是在这黑色的狼烟中间或夹杂着红色的符文和湛蓝的电闪。
这就是极道之气,西天神黎呙的绝技,他们四个死亡的元凶,也是自己诞生的机缘,陆沉不知道自己应该感谢还是怨恨极道之气,不过奇怪的是,其中夹杂着的符文和闪电是黎呙记忆中极道之气不具有的,是变异了么。
那时快,只见极道之气刹那间包裹着陆沉的整具身体,在半空中的陆沉倏尔砸在地上,那极道之气疯狂涌动,像是一条包裹着陆沉的黑色的龙。
“极道之气,这是在......这是在帮我修复身体?”陆沉吃了一惊,原以为这极道之气来势汹汹,必然不怀好意,谁知道竟然在帮助自己。
很快,这具法则之身就被极道之气强大的真气重新构造了起来,这法则之身实乃神奇,不过胸口和头颅的伤口都被缝合填补,只有残缺的右眼还是个光溜溜的大黑窟窿,瞧见都让人瘆得慌。
极道之气仿佛具有人性般地犹豫了片刻,如同下定决心一般高速旋转起来,眨眼间变成荔枝大小的黑色弹丸,飞进了陆沉空缺的右眼眶内。
陆沉并没有感觉时间地流逝,几乎是瞬间自己便恢复了右眼的视力,不,不能说恢复,而是拥有了极其强悍的右眼视力,在自己右眼视力恢复的瞬间,陆沉发现,从右眼看去,整片森林就像不存在了一般,各种动物毫无遮挡的出现在视野内,纤毫毕现,而且自己还能随着心意放大缩小自己的视野,甚至能看到森林尽头那一只苍蝇背上的绒毛,这按照陆晨的说法,就是开了透视挂了啊,这极道之气成为了我的右眼,那不就是极道之眼吗?这样的极道之眼,会有多强呢,陆沉不禁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