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绣娘看了眼王珍珍，深深叹息。
依她这样子，后面的比赛恐怕也去不了了。
下午是何珠儿她们，王妙真睡了一觉，醒来跟着孙绣娘一起去赛场。
原来刺绣比赛是好几个人站在台上，裁判给一个词，台上的绣娘们按照这个词来随意刺绣，选出最好的一件绣品，这就是第一名。
但现在楼上有许多贵人在观看比赛，于是这选词的活儿就交给贵人们。
何珠儿跟许迎春还好不在一个时间点比赛，许迎春先上去，她们这组的词语是“莺”。
王妙真看不见她们绣了什么，大约一柱香的时间，众人便停下手。
有人来把她们的绣品呈上去。
这些要先给贵人们看过了，才能评出谁的绣品最好。
按照十六进八，许迎春堪堪吊在了车尾。
下了台，许迎春才松了口气，何珠儿跟王妙真连忙挤过来。
“怎么样？难不难？”
许迎春小幅度地点点头：“还行，我学得不好，勉强进了，珠儿你的手艺比我好多了，肯定能进的。”
何珠儿大力拍拍她肩膀，“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下场比赛，何珠儿跟她们告别，然后自信的上了台子。
从这儿能模糊看见高楼上有几道人影，应当就是贵人了。
何珠儿大大咧咧，完全没想着自己的绣品能被选中，所以对他们也没在意。
倒是身边其她姑娘，个个脸颊绯红，眼若秋水，小心翼翼看向那高楼。
何珠儿这几个人拿到的词是“逢吉”。
何珠儿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哥哥。她哥哥在衙门，平常跟歹人搏斗十分凶险，有时甚至带伤回家。
何珠儿的愿望便是他能平平安安回家，别让她爹娘担心。
一炷香后，比赛结束，何珠儿抹了把虚汗下来，看见王妙真她们，裂开嘴唇笑了笑。
“哈哈，我得了第四！”
“珠儿你真厉害。”
王妙真也笑着说：“很厉害。”
王珍珍直到晚上才醒过来，一睁眼便回忆起白天发生的事情，脸色唰的煞白。
本来还打算在这里大放异彩，如今全都没了。
王珍珍头昏耳鸣。
房门打开，她听见孙绣娘的声音，连忙闭上眼睛。
“珍珍身体不舒服，接下来的比赛她也没办法参加，依我看你们不如回家好好养病如何？”
王妙真说：“我回去问问她。”
“好，你先进去吧，有什么事来找我。”
“多谢孙绣娘。”
王妙真推开门进来，正对上一双眸子，笑了笑：“你醒了。”
王珍珍说：“刚才跟你说话的是孙绣娘？你们说了什么？”
“问你要不要回去，反正你现在身体不舒服，不如回家躺着还能有二娘照顾你。”
王珍珍有些犹豫。
她不想回去。
这里的东西是如此好吃，就连床都比她的软。
回去那个飘着鸡屎味的农家，王珍珍十分不乐意。
若是留在这里，说不定还有机会被贵人看上呢。
王珍珍想好，说：“我不想回去，你帮我跟孙绣娘说一声，我就在这里待着。”
王妙真摸了摸下巴，看着她的眼神深思。
她哪能猜不到王珍珍的心思，不过这是她的决定，跟她无关。
王妙真把王珍珍的话原封不动跟孙绣娘说了，孙绣娘眉间的疙瘩就没松开过。
少了一个人，原本不是什么大事，但今年来比赛的姑娘变多了，她们也就只有几个人进了比赛，后面怎样还不知道呢。
孙绣娘深深叹了口气，若是有一个徒弟的手艺能比得上她，也不至于落到如今尴尬的地步。
“咦？孙绣娘，妙真！”
何珠儿这个小吃货，不知从哪冒出来，嘴里还嚼着饼，含糊不清道：“你们在这干什么呢？”
王妙真笑道：“当然是等你这个小吃货，然后人赃并获啊！”
何珠儿眼神一瞬间惊恐：“妙真，你别吓我！”
孙绣娘叹了口气道：“你们先聊吧，我去看看其他人。”
何珠儿捏了块点心，小声问：“孙绣娘这是怎么了？”
“估计是因为王珍珍那事愁的，少了一个人就相当于少了一个机会，你哪里知道这是不是决定成败的机会呢？”
“你说的有道理。”何珠儿脑海里猛地划过什么，但还没等她想明白又消失了，她挠挠头。
“别说这个了，咱们去看看许迎春。”
许迎春正在屋子里刺绣，上午那副刺绣，她觉得自己实在绣的不好，回来就在苦思该怎么绣。
“你拿到的词是什么？”
“莺。”
“我看看你的刺绣。”
许迎春红着脸把绣品亮出来给她们看，许迎春绣的是一只小巧的黄莺，圆滚滚的身子，憨态可掬。
许迎春羞涩道：“以前我家养过一只黄莺，所以……我就绣了这个。”
何珠儿惊叹：“这黄莺好逼真啊！迎春的眼神真好！”
王妙真点了点它的眼睛：“这里绣错了。”
两人凑上去看了半天，何珠儿疑惑道：“没绣错啊。”
王妙真摇摇头，没说什么，拿了一根针在布料的边角绣了一只眼睛。
“黄莺的眼睛应当是有神的，你绣的没问题，但这只黄莺的眼睛不够有神。”
王妙真几针勾勒出一只眼睛，炯炯有神的大眼直直盯着前方，似乎要从画布里跳出来似得。
何珠儿看傻了眼：“这……你怎么绣的？”
“我教你。”
这在苏绣中叫做旋游针，从一点开始围绕中心绣至四周。
何珠儿她们也学过，但孙绣娘讲得太少，何珠儿还没看会根本绣不好。
许迎春倒是上手很快，她重新绣了一只眼睛，跟先前那副比起来，果真进步不少，但比起王妙真的手法，还太过稚嫩，看起来也有些呆滞。
许迎春愣愣盯着两幅绣品，呆呆说：“妙真，你这手艺能比得上孙绣娘了。”
何珠儿笑容一顿，刚才消失的那个想法冷不丁有冒出来，双眼瞪得老大：“对啊！妙真也会刺绣，她也能去比赛啊！”
“谁能去比赛？”孙绣娘站在门外，眼里装着一丝疑惑。
王妙真还没来得及阻止，何珠儿便大嗓门道：“就是王珍珍的姐姐妙真啊！她也会刺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