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休带兵出城已经数个时辰,可还无一点音讯传来,何康越等越是急躁,恨不得立刻派人前去打探。
“报!“府衙外猛冲进一军士,急促道:“城外出现大量叛军围住了邵州城。”
何康吓了一跳,急促问道:“有多少人?”
军士道:“密密麻麻,超过两万人。”
“啊!”何康浑身一哆嗦:“孙将军呢?他有没有回来?速速让他前去守城。还有,没有我的命令,不得让他擅自出战!”
军士迟疑了下,开口道:“孙将军已被叛贼杀了,首级就悬挂在城外。”
何康跳起来,嘶吼道:“胡说!孙将军带着我城中的精锐将叛贼杀得落荒而逃,怎么会被叛贼缴了首级!你、你是不是那些叛贼派来的奸细,想要动摇我邵州的军心!”
军士急辩道:“卑职说的句句是真,大人到城楼上一看便知。”
何康的脸色惨白,他只觉得脑中一片混乱,他伸出手,想要端起桌上的茶杯,喝口水压一压惊,可是他的手止不住的颤抖着,茶水淋了他一身,他也一无所觉。
“大人?”殷玄小心的叫唤着。
何康抬起头,双眼猩红,他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掼在地上:“孙休误我!”
殷玄缩了缩脑袋,当初怂恿何康出兵的可不止孙休一人,可是怕什么偏偏会来什么。看着何康吃人的眼神,殷玄只能硬着头皮轻声道:“大人切莫惊慌,现在当务之急还是想想如何退兵吧。”
何康恢复了些理智,他点头道:“对,退兵!先生可是有什么方法可以让城外的那些叛贼退走?到了这个时候,先生就不要藏私,快快说出来吧!”
殷玄语塞,他有些尴尬的说道:“学生愚笨,大人或许可以找王先生来问一问他有什么办法。”
何康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对着还跪在他面前的军士道:“快,快去请王先生!将我的马车驾去,一刻也不许耽误!”
军士应道:“是!”飞快的转身离去。
何康在州府里焦急的等待,没多久那军士就独自回到了州府,何康焦急道:“怎么只有你一人回来?王先生呢?他是不是生我的气,需要我亲自去请?”
军士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道:“卑职到了王先生家中,发现他的家门紧闭。卑职询问了他的邻居,他们说……说王先生老家出了些急事,他两天前就离开了邵州城。”
何康脸色瞬间变换了数次,他猛的转身将桌上的茶具全部扫落摔在地上,口中咆哮道:“混蛋!王明徽你个混蛋!我待你不薄,你早不走,晚不走,偏偏这时离开,你良心被狗吃了!”
殷玄待何康的火气发泄一通后,才开口道:“大人莫要气坏了身子,我邵州还要仰仗大人。”
何康努力使自己平静,他看着殷玄道:“现在只有先生可以帮我了。”
殷玄知道自己的斤两,可是何康已开口,他不得不答。殷玄努力回想着王明徽之前给何康的建议,道:“大人,我们城中还有五千人,只要不出战,凭借城墙,我们还是可以等到朝廷援军的到来。而且,叛军围城之初,城中也招揽了数千民壮,我们可以将他们布置在城楼,让他们配合官兵守城。”
何康也没其他好的办法,点头道:“好,一切先生来安排。”
殷玄得了何康的命令,快速的将官兵和民壮安排在各个城头,他担心民壮不懂得如何守城,又害怕有民壮私通城外叛贼,于是将这些民壮打散,分派给官兵管理,并下令,但凡民壮有不轨者,官兵可先斩后奏。
黑旗军大军到了邵州城下,没有像之前那样在城下谩骂,他们分成三队,卫禹带领士兵攻打邵州东门,王凤攻打南门,孟原攻打西门,士卒奋勇,怎奈城墙高固,攻城器械简陋,且城中准备的滚木雷石众多,城池一时无法拿下。
天色昏暗,城外的黑旗军已不知被打退了几波,城内负责守城的民壮一天都在被官军使唤,滴水未进。眼看着黑旗军又被打退,南门的这些民壮共同推举陈志恒去与守城军官商讨给予一些粥食。
陈志恒对于官场也不了解,他不知自己该去找何人讨要粮食,想来想去,最后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自己这一片防区的军官。
守城的军官不耐烦的听完了陈志恒的话,而后怒道:“我们这些人用性命来保护你们这些百姓,你们不仅不思回报,居然还想夺我们口粮。我们自己尚且吃不饱,哪来多余的给你们?”
陈志恒不甘道:“这州城是我们百姓的,更是诸位大人的。我们听从各位大人之令,冒死守城,却被这般对待,将军不怕寒了我们这些百姓的心吗?”
军官冷笑起来:“那又如何?给你们吃饱了好投贼吗?在我看来如你这般不懂尊卑的都该杀,杀完了,这样天下也就太平了!”
陈志恒脑门凸起一道道青筋,他上前一步道:“我的头颅就在这,大人想要尽管拿去!”
军官拔出长刀道:“你当我不敢吗?即便杀了你,又有谁敢说我一声不是?”
军官舞着长刀原本只是想着吓唬吓唬陈志恒,不曾想对方当了真,寒光闪过,陈志恒手中的刀已刺穿军官的心窝。
军官的脸上满是不信的神情,他的身子佝偻起来,想要挣扎,可是身子已经没了力气。
陈志恒脸色狰狞,猛的拔出长刀,将那军官倒向他的尸体踢翻。接着他又乘周围的官军还处在震惊中,快速的出刀将靠近他的两人砍翻,而后抽身退回民壮中,高声吼道:“朝廷不将我们当人看,老子反了,有谁愿同我一起迎义军入城!”
陈志恒的怒吼就像是火种,点燃了早已不满的民壮心中怒火,暴怒的民壮杀死身边的官兵,随陈志恒一起占据城头,为吸引城外的黑旗军,他们扒下身上的破衣,点起大火,城楼上一时乱做一团。
晚风吹起,吹的城楼上的大旗呼呼作响,好不容易才平静的绍州城又变得慌乱起来。
今夜注定又是个不眠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