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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自己已是画中人,身前看客心难诉:章一

黄昏时间,正是放学时候。小学的下课铃响了,一个个背着书包、念着“哦耶”的孩子走出了学校的大门。男孩子们结伴而行,聊着游戏、更不忘捉几只披甲的昆虫。女孩子们手牵着手,在小卖铺买零食、然后互相分享。终于,在大门人烟稀少的时候,一个身材圆滚滚、大脸庞、长刘海遮眼的女学生、背着书包低着头、一步一步慢腾腾的走出了校门。

此女姓催名词珊,其父催武、其母刘欣,在家中是独生女,故被父母视为掌上明珠。只可希家人视她为珍珠,在别人看来“她只有身材像珍珠而已。”

词珊低着头踢着脚下的石头,不知不觉回到了家。天气很热,母亲为她切好了西瓜。这份温暖她不知该如何报答,只能一边笑着一边说“谢谢妈妈。”刘欣不以为然,走向门背对着词珊说完“你成绩再好点就是谢我了”便消失在门后。词珊瞬间没了魂一样,吃了几口瓜觉得没味道便擦了手和嘴开始写作业。

全班五十人,她的成绩排三十名左右。因此在她试着和别人交朋友时,对方一定会以“我妈不让我和学习差的人玩”为由拒绝她。为此她告诉自己必须付出更多的努力,只有成绩好了才会有人瞧得起自己!

终于,努力有了回报!一次考试,词珊的成绩成了全班第二十名,而且数学考了一百分,全班只有她考了一百分!她高兴极了,觉得自己是被眷顾的女孩。她心想这次不会再被拒绝了,于是在放学后,她向她的同桌说道:“我想和你做朋友,可以吗?!”

一秒钟过去了、两秒钟过去了、三秒钟过去了……两个人像泥塑的一般,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最后词珊的同桌默默的绕开了她,连“再见”也没说。词珊心想可能还是自己不够优秀的原因吧?为了平复心情,她想去小卖铺买颗糖开心一下。就在她要走进小卖铺时,她听到了她的同桌和其她女生的对话。

谈话的内容自然是“词珊提出交朋友”的问题,说到这她们都笑出了声,觉得词珊这么丑的人想交朋友是件不可思议的事。之后就是词珊数学考满分这件事,她们都觉得是作弊得来的。至于是怎么作弊的,她们说的头头是道,就像亲眼见过似的。词珊在外面听着,低着头,僵尸一般的离开了。回想自己看过的电影、电视剧,那个不是长的好看才会有青春?那个不是长的好看才会备受关注,学习不好也会有人主动来教。为的只是留下一个好印象,然后做朋友……她终于明白,自己就是再努力,别人也不会瞧得起她。这是个看脸的社会,只有变美、变漂亮,才能被人尊重!

为了变漂亮,她把脸涂的比瓷砖还白,然后再画上烟熏妆和红嘴唇。词珊以为自己会变漂亮,但看着镜子里的成品她才知道“需要改变的是她的身材。”锻炼身体,她也想过、试过,可希很快就坚持不了了。对自己的懈怠她很自责,为了减轻心理上的压力,她为自己找了太多理由。而且每次都能成功。

到了初中,词珊还是自己一人上下学。因为长高的原因,尽管依然很胖,也不显的那么圆润。只是她的五官依旧小小的,细眼睛、细眉毛、小鼻子、小嘴、小耳朵,在这个圆盘一样的脸上被挤压着,只有两边脸腮愿意向外鼓。为了遮盖身体和容貌上的丑陋,她只有通过衣服来美化自己。衬衫和小裙子穿在身上,她自我感觉良好。但旁人注意到的,只有她外露的大粗腿。

人到青春正是荷尔蒙爆棚的时候,只要是处在这个时期的人,都会有心怡的对象。随着情侣的增多,深陷在周围甜蜜漩涡里的词珊也憧憬起了爱情。可是她知道,那些长得帅、学习好的人是不可能看上她的,因此她只敢幻想不敢行动。

同年级其他班里有个叫“王日”的人,长个窝瓜脸、两眼黑眼圈、挺着大肚子、四肢短而粗。有一天,他向词珊表白了。词珊觉得他和自己很像,一样的胖、一样的丑,于是接受了表白,成了情侣。之后经过短暂的相处,词珊发现自己并不喜欢他。加之王日有抽烟的习惯,和他在一起时会觉得恶心、想吐。只有在他的怀里看不到他的脸,把他幻想成自己心爱的男神,才觉得王日的存在是有价值的。

王日不是傻子,词珊对他的冷淡怎么可能看不出来。但他需要女人,一个能抱着、亲嘴的女人。好看的女生追不到,只能抱着词珊的时候把她幻想成自己心爱的女神,这样才有满足感。

一日,王日抽完烟想亲词珊,词珊受不了他嘴里的烟味,强烈拒绝。王日觉得自己被嫌弃了,别人嫌弃他也就算了,词珊凭什么嫌弃他?!他一把抓住词珊的头发,充血的眼睛如被挤出来一般、咧着嘴、嘴角抽搐,容不了词珊发话,一巴掌朝她扇了过去。词珊受不了疼倒在地上捂着脸哭,她恨自己命苦,怎么就认识了王日这个魔鬼?!一想到她和王日相处的日子,那张臭嘴和舌头在她身上滑过,她就觉得自己好臭、好恶心,全身上下都是恶心的口水,不管怎么洗也不可能洗干净!王日捂着耳朵,他受不了女人哭,吐了口口水就头也不回的走了。看着王日渐远的背影,词珊如卸重负,一个人疯了似的笑出了声。

之后的日子里,词珊整个人如同槁木死灰一般。幸好家里此时买进了电脑,一个人待在家里寂寞了就靠看动漫来打发时间。随着对电脑知识的了解,她下载了QQ并注册了账号。交网友不需要看见对方,只需简单的打字聊天就能交上朋友。词珊开始沉浸其中,因为有太多和她一样孤独的人,大家感同身受、能够相互理解、甚至说出对方的心声。词珊只有在网络上才能交到朋友,她相信这就是真正的友情!

在一个二次元的群聊里,词珊认识了一个网名叫“容止”的女生。词珊刚和一个相处一周的网友感情变淡,急需一个新的网友,因此认识容止的那一刻就聊了好久,直到两人都困了互道“晚安”才终止。

容止是山西人,她也有很多二次元的小伙伴,分别来自黑龙江、浙江、广东等地,几乎可以拼凑完一张中国地图。因为有容止,词珊才能和他们也聊上天。在经过一个暑假后,词珊和他们依旧能聊的很开心。你一言我一语,一分钟群聊就能达到几百条。

词珊相信是容止的出现才让她交到那么多朋友,只可惜她们不能见面,若是能见面就一定做闺蜜,天天粘在一起,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她。在群里,容止和自己总是以“老婆”相互称谓。就凭这点,词珊向容止发誓,以后长大了、赚了钱,一定坐火车去找她,然后和她逛街、买衣服,做现实中闺蜜能做的一切事。

容止答应了,词珊感觉达到了人生巅峰!

本来一切都可以像词珊幻想的一样发展,直到她向自己心怡的男性网友表白,她的朋友便都离她而去。词珊表白的对象也是容止喜欢的人,容止本以为她喜欢的词珊也喜欢是件很好的事,直到词珊和她抢男人她才觉得恶心。容止打字向词珊骂道:“我一开始以为你是个很可怜的人,一心想保护你。现在我才知道你是个很恶心的人,和你骂的那些人一样恶心。我还想着以后我们能见面,你太让我失望啦!”之后考虑也没考虑的就把词珊给删了。词珊一个劲的道歉,将错全部归咎于自己。可是没用,容止不可能听到。她急忙找来笔记本,将容止的QQ号找到,然后重新加她好友。可是不论试了多少次,容止都不可能再加她好友。万般无奈下,词珊只好找她们共同的好友,让他们帮忙传话。

经过几次尝试,词珊看到了他们发来的聊天截图。她看到容止满屏的咒骂,她不敢相信她们的友情这么脆弱!最后因容止而认识的其他网友也不再理她,词珊一个个的都删了。她开始怀疑起了友情,觉得友情根本不存在。她根本不知道容止的长相,更不知道她的声音。为了一个根本没见过的人,为何要如此伤心?她甚至不知道究竟为什么和容止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感觉好像做梦一样!

消沉的词珊无心再交网友,她让自己一个人呆在房间里,以此保护自己。她的眼睛空洞洞的,没有一丝生机。不知何时,她得了厌食症,吃饭就像小猫一样,只吃很少。若是觉得自己吃的多了,她就偷偷的找个地方把饭吐出来。因为吐的次数太多,已经成了习惯,那怕吃的不多也还是会想吐。因为食物摄取的少,她的身体开始消耗身上的脂肪,脂肪不够用就消耗肌肉的营养。

最后,看着镜子里几乎瘦骨嶙峋的自己,词珊露出了满意的笑。就连让她嫌弃的五官都那么的赏心悦目,果然不论长的多难看瘦了以后也都会变成优点。

她回忆起自己看过的动漫,她觉得自己和里面的女角色很像。那些女角色都是被人塑造出来的,它们根本决定不了自己该是什么样子。它们的存在根本就是虚假的、没有灵魂的,因为它们只是一幅画而已。但就是这种线条和颜色的结合物,总是能引来无数人的幻想和关注,只是因为它们很美、是别人喜欢的样子。美丽曾是她最渴求的,现在她得到了,她告诉自己“一定要好好利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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