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线越过她的发梢一同望向车窗外,小姑娘还在别扭着,他就要脱口而出的下一个问题在脑海里盘旋了一圈,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如果此时再问她手机里的照片的话,估计还得炸毛。
许默言想起她刚刚粉着脸嘟嘴的模样,他发觉自己的心情在上车前和上车后就像坐了过山车一样,不论是绕着上去还是飞速俯冲,全凭眼前这女孩的一句话,一个眼神,一个动作。
为什么会这样?他觉得有个答案好像要呼之欲出但又被自我怀疑着,他不知道,他对她好,更像是一种本能和习惯。
车子停在邱语外婆家门口,她下车,他也跟着下来。
“这里回去还有一段路呢!”她迷惑地看着给司机付钱后利落关上车门的他。
“大半年没回来了,想走一走。”他深深呼吸了下,望着满目的青翠感慨道。
邱语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只是睁着美目看着他,她没有漂泊他乡的经历,所以眼前的一切还是一切,唯一的愁绪就是当下的走与留,沉默还是安慰。
车子已经开走,许默言回头看了还杵在原地小姑娘,笑了笑,“回去吧。”
晚饭的时候,邱语想起许默言只有一个人,也不知道吃了没有,她跟外婆说了声,就往许家打电话。
许默言刚从浴室出来,听到电话铃声,一边擦着湿润的头发一边往大厅走去。
“喂。”
“你吃了饭吗?”那头脆生生地问道。
他擦着头发的手顿了顿,一下子就笑出声来,“还没,有饭吃?”
隔着电话,邱语听到他的尾音里都勾着笑意,像一根羽毛轻轻柔柔地在她心上挠,她刚想说有,忽一转念,这人怎么这么不客气的?
“没有。”又是脆生生的一句。
许默言也不恼,仿佛逗她上了瘾,“嗯,等下就过来。”
邱语:……
“啪”的一声把电话挂了。哪有人这样的?按着正常的顺序不是应该由她这个主人来发出邀请吗?她撇着嘴回到饭桌前。
外婆从厨房端出一碗鱼汤,看着她问道,“怎么样?阿言吃了没?”
“没。”她嘟囔了声。
老人家看了眼她一眼,“怎么,他不来吗?”
邱语从碗柜里多拿出一副碗筷放在桌上,“来来来,‘不请自来’!”刻意说得有些咬牙切齿。
老人家瞪了她一眼,“你这孩子!”
正说着,铁门被人敲响,邱语跑出去开门,许默言穿了套灰色的衣服,因为夜里要冷上许多,他又披了件外套,刚洗完澡的他头发还没干透,立在有些昏暗的灯下,少了白天的仆仆风尘,倒是那双漆黑的眸子在夜色中透着微微的慵懒,像如斯黑夜里半寐的帝王。
邱语刚打开门,那双眸子就精准地看向了她。虽然知道来人是谁,但视线撞上的那一刻,邱语还是觉得自己像是误闯了领地的猎物,带着惊慌与失序的心跳,她慌忙别开眼往侧边站了站,示意他进来。
许默言皱了下眉,他不认为自己刚刚的表情有什么不对啊?而且,他好像是带着微笑来的吧!怎么感觉小姑娘一副被吓到的表情?
邱语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好像自从再见到他的那一刻,心跳好像就一直有些不正常,行为也是。就好像跟金小洛对张晨宇时一样,想到这里,她又心慌意乱了,这哪里一样?不一样的,不该是一样的。
她没敢看他,近乎是逃离般的关上门就往屋子里跑。
不料手腕先一步被人抓住,“你怎么了?”
许默言拧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背对着他的人儿没有说话,好半晌,她回头,看着他,突然灿笑道,“许默言,我以后可不可以不叫你哥哥?”
他怔住,看着她没有说话。
这是邱语第一次叫他的名字,带着微微的颤音,却在许默言的心湖里投下了一颗石子,顿时荡起千层浪花。他的眼睛里还映着她的笑。
就在这诡异的沉默快要把邱语窒息的时候,屋里响起外婆的喊声,“小语,是阿言来了吗?”
感觉到手腕上的力道松了下来,邱语立刻挣脱开跑了进去,独留许默言站在院子里沉思。
饭桌上,邱语外婆向许默言问起许奶奶的病情,他只说目前情况还算乐观,老人家叹了口气,自顾自感慨着。
趁着夹菜的空隙,他看了眼对面正低头扒饭看上去“心无旁骛”的人儿,所以,这是害羞了吗?他心里笑了声。果然还是小丫头啊!刚才还坦坦荡荡勇气可嘉的样子,现在知道缩在龟壳了。
期间邱语外婆问起他明年毕业后是打算在国外读大学还是国内,他偏头看了眼对面夹了块肉准备往嘴里送的人,微笑着说,“国外吧。”
邱语夹着肉的筷子顿了下,看向他的眼里忽明忽暗,像是震惊,像是难过。下一秒又低下头沉默地扒着饭。
邱语外婆一听,虽然有些惋惜但更多的是高兴,“哦,国外也好!回来可是‘海归’了,那可是别人都羡慕的身份。哪像我家这丫头,我就盼着她呀,能有个大学念就行,可别像她妈和我,女孩子还是得有点墨水,不然太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