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两面飘窗的位置不同,安强一早就看到过住秦桑桑楼下那户人家的状况。
故等他不耐烦再跟许娇说些酸溜溜的话时,他就看见秦桑桑正坐在木板上发呆。
明明是个二十来岁的小姑娘,却老沉得在强迫她自己去直面那些恶心的东西。
安强说不上什么感觉,随意把手上的烟头扔到地上,曲起指关节,往木坂上“咚咚”敲了两下。
“那些东西,你以后想不看都不得不看,现在先爬过来吧。”
楼下那东西,许娇也看过。
只不过大概是因为安强在她身边的原因。
所以她被吓得脸色发白,快速收回视线以后,立马转身就把之前的看到的一切都忘了个干净。
也逐渐忘却,如今的形势有多险峻。
有了安强的提醒,秦桑桑没再耽搁,动作毫不停歇地,一点点往对面挪动着。
尽管她的手掌早就已经酸痛不已,盘坐的大腿也麻得失去知觉,但这次,她再没停下半分。
谁也不知道他们出去之后,会需要多久的时间才能找到个新的安全的地方。
她不能在第一步,就耽搁太多时间。
“就算一切真的跟你说的那样,我留在这里会死,可到外面去,不一样的还是会死吗?”
“换一种死法,就会有不同?”
秦桑桑无论是从窗户里爬进来,还是取下登山包,都全是她一个人亲为的。
许娇见着安强并没有怜香惜玉地替她搭把手,搀扶着她走下飘窗,到底还是收敛了些自己的敌意。
当然,也是因为她察觉到了安强真的下定了决心要离开。
“许娇姐,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可怕。”
“安强大哥说的没错,留在这里我们只能等死一条。”
“或许出去,确实会遇到很多危险,但是出去,找到食物,找到解决的办法,说不定我们还可以有活路可以选择。”
爬窗的时候,秦桑桑就把两个人的争执听得个七七八八。
现在能分散些注意力到两人身上,又觉得两个人结伴,到底不如三个人一起同行。
秦桑桑犹豫了片刻,站在一个外人的角度分析事态。
“至于你们的感情,我没办法过多评价,但我觉得,在这样一个环境下,依靠谁都不如依靠自己。”
这个道理,是秦桑桑被困在自己的公寓一隅,思索了三四天得出来的结论。
目前灾难发生得如此严重,国家和政府都不一定有能力在短时间内控制得住。
所以,与其等待遥遥无期的救援,倒不如放手一搏,用自己的力量闯出去。
没有在异变的开始变成那些行尸走肉,他们足够幸运了。
“而我跟安强大哥的关系……我只能说,你确实误会了。”
“我住在这里的时间不短,但却连你们是什么时候入住的,都不知道。”
“你们两个人的名字,我是昨晚听见争吵才知道的。”
“找上你们,是我想尝试走出去。”
“万一这栋楼之外还有希望呢?”
秦桑桑把自己的登山包从木板上取下来后,就主动把包里装着的食物和水全部摆了出来。
除了先前喝过的半瓶塞在背包最底层的矿泉水。
她剩下的,只有四五袋饼干,两瓶水以及两包薯片。
“这些是我所有的食物,除了两包薯片不能扛饿外,剩下的都耐饥。”
连续消耗三四天,秦桑桑能节省出这么多食物。
也是因为每次她都熬到了饥饿感过去之后才吃。
那样的方式,能使每次她吃的东西,只有饼干袋子的一半不到,喝的水,刚好是瓶子里半指甲盖的高度。
不过对比起秦桑桑节省的吃法剩出来的食物,安强和许娇因为库存的原因,剩下的,要比她多出许多。
冷冻肉之类的,秦桑桑没有从对面带过来。
但安强这边放在冰箱里的,却是堆了不少。
他们唯一缺的,就是水。
“秦小姐,你的饼干我不占用,但是水,我想要用我有的,来跟你交换。”
瞥见秦桑桑不需要强迫,就主动摆出自己的食物的行为。
安强心下还算满意。
也为此,他没用自己一身的腱子肉去恐吓对方,而是不容置喙地提出交换要求。
但说实话,这笔交换也并不公平。
毕竟肉这种已经算得上是享受型食物,秦桑桑公寓里头还有不少,她只是没有带出来而已。
停电之后,那些急需保鲜的食材就变得极容易损坏腐烂。
用那些去换瓶水,只有傻子才愿意做。
不过安强随即加了附加条件,“当然,有了水,我也愿意给你做个保证。”
“出去之后找到的食物和水,我跟你对半分。”
安强难得跟人谈条件。
如果不是他觉得面前这小姑娘性格还算对他胃口,他自己又没口渴得想杀人,他可能会动粗。
“之后物资的分配以后再说吧,水,我给你们一瓶。”
“不过那些肉就不用了。”
“我们带不走,不洗现做的话,也会有其他被污染的脏东西,所以,直接舍弃掉算了。”
直到面对面直视,秦桑桑才发现安强的嘴唇已经起了点干皮。
先前因为他叼着烟的原因,她没看清,但现在……估计他们家是装的直饮水机器,喝的,一直是过滤的自来水。
“含一口在嘴里,不要猛灌,慢慢地沾湿嘴唇,这样能节约水一些。”
秦桑桑去过沙漠旅游,在缺水状况下喝水的方式,她学过不少。
否则,照安强这种大口灌水的喝水方式,一瓶水都能见底。
“我跟你们一起走。”
许娇坐在床边看着秦桑桑和安强商量了对策很久,最终还是在接过剩有大半瓶矿泉水的塑料瓶子时,再次开了口。
那种插不上话,只能干坐着。
明知对方会离开,自己却说不出任何挽留的话的感觉,让她很无力。
“那就走吧,你准备一下,把你这身衣服换掉。”
许娇的变卦,没让安强感到意外。
跟秦桑桑研究一遍路线后,他心情好了不少。
开始检查自己的物品时,还顺带着将摆在桌上的一把砍刀拿起来擦拭。
这铁疙瘩,以前陪他做过不少事。
违法的,犯罪的,直到现在,留下了不少印记。
这是这些年,安强时隔很久,再次将这把刀拿出来。
不过这次他要对付的,不再是活生生的人命,而是种,到现在都没有个完整定义的东西。
除了自己的砍刀,安强另外还在秦桑桑带过来的四把刀当中,挑了一柄长三十厘米的主厨刀。
打算走在最前面的他,必须拿能进行较远攻击的武器,以尽量保证,他不会被丧尸尖利的指甲触碰到皮肤。
如果那些丧尸同样具有传染性,他们即便不会被分解成几块,也会变成那种没有意识的尸体。
趁着许娇进厕所换衣服的空档。
安强和秦桑桑将公寓的门打开了一条小缝,放进来了一只略显瘦弱的女性丧尸。
并按照以往的看电影的经历,分别在女丧尸的头和心脏处捅了两刀,进行实验。
闻见活人的气味,女丧尸表现得十分活跃。
虽然步履蹒跚,但她却像不知道疲倦一般地,往飘着活人气味的门缝旁挪动。
哪怕移动的速度过于缓慢,却嘶嚎不断。
只是女丧尸拖着脚步进到故意开着的房门内后,还没来得及扑向其中任何一个人,就先被对方一刀插进了心口当中。
鲜红的血液瞬时间浸染开来,打湿了她破旧不堪的T恤。
变成丧尸的身体变得极其脆弱。
无论是秦桑桑,还是安强都发现,冲着自己张牙舞爪的东西,皮肤就像是失去了水分,变成了一层蒙在骨架上的膜。
“噗嗤”一声,利刃就能戳进去,而里边像被塑料袋盛着的血液,便不知道怎么凝固似的,喷涌流出。
见此场景,秦桑桑大概知道明明丧尸行动缓慢,却依旧造成楼下罹难人数众多的原因了。
或许,那些被异象蒙上了恐惧的阴影,那些明明可以逃过一劫的人,就是因为在一群聚拢过来的丧尸面前失去了理智,慌乱逃窜。
才来不及冷静地找到出路,就先被截断了生路。
“嘶——好恶心。”
在秦桑桑第二下,将自己手里握着的切面包的长刀狠狠戳进丧尸的脑袋里后。
女丧尸终于像是被切断了神经一般,直直地朝前摔倒在了地板上,僵硬呆板的身躯再没有动弹。
许娇换过一身还算休闲的套装,一开门,就见一只面貌丑恶的丧尸轰然倒在脚边。
她“嘶”地一声,立马躲开。
“你自己也过来试试。”许娇一身皮裤,露腰小马甲的,身段比先前睡裙时更显妖娆。
但安强没多停留视线,在望见许娇一脸嫌弃的表情后,就从桌上抽了把菜刀“哐当”抛到她脚边。
随即又不容拒绝,打开门缝放进来第二只丧尸。
大概是由于灾难爆发的时候,这个单元的住户都紧闭着门,逃生楼梯又距离他们家相对较远。
安强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才有第二只丧尸歪着脖子,一步一个血脚印地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