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的月光透过窗户，洒在叶砂白晢的脸庞，只见其嘴角挑起一抹微笑，轻声笑道：“妖少主，多谢你的美意，可外界皆知道我是梵音寺之人，若是去妖族当客卿，不说别的，便是师门也不会轻易饶过我。”说着，剑眉一挑，看着妖天羽，眼中不经意流露出精光。
妖天羽并不气，右手摩挲着下巴，摇摇头说道：“是啊，妖族之人，茹毛饮血，夺掠杀生，呵，的确不配与你们人族为伍。”
叶砂失笑说道：“世人总说妖族如何血腥残忍，如何杀生夺掠，在我看来，其实人族又何尝不是这样，这不过是人族堂而皇之驱赶妖族可笑的理由罢了。人心，”叶砂眼中精光闪烁，而后一字一顿的说道：“才是最可怕的。”
妖天羽一怔，万万没有想到，身为梵音佛子的叶砂会为自己妖族辩解，短短失神过后，苦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了，虽然这已经是心照不宣的事实，但在佛子嘴中说出来，份量还是很重的。”
叶砂还未说话，却听到妖天羽自嘲说道：“妖？呵，何为妖？”
“苍茫大地，天道悠悠，人为大统，异者便为妖，便为怪，便为魔。”叶砂轻叹一声，而后便摇头失笑，像是讥笑，又像是自嘲一般。
“哈哈哈，好一个人为大统，异者便为妖。”妖天羽仰天大笑起来，像是听到一个极其开心的事情：“不错不错，叶兄此话深得我心。”
叶砂并未言语，而是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茶杯怔怔出神。
妖天羽转面无情，上一刻还在开怀大笑，下一刻便死死盯着叶砂，冷笑着说道：“叶兄，你可知道，自你进入这房间之中，我便没有打算让你出去。”
“杀我？”叶砂泰然自若，眉头都没挑一下轻笑说道：“几大宗门联手欲置我于死地，还不是让我自东土来到中域，你觉得凭你们羽人一族有几成把握？”
妖天羽眼中精光闪动，杀意若出鞘利剑，直透叶砂心底，想要将其看个透彻，但他失望了，叶砂眼中从容不迫不是装出来的。
“叶兄，你出现的很突兀，直到现在我才仅仅知道你是梵音神僧的弟子，从你出现到现在为止，仅仅才几年的时间，这片天下便都认识你了。”妖天羽细细思索着接着分析说道：“而你之前的任何经历，我经多方打探却一概不知，诚然，天地浩然无穷，若你出生在极其偏远的地方，的确无从考察，但我不惜重金，才打探到一件事情，你之前拜在一所洞天的门下，而那时距今才两年左右，换句话说，两年之前你一丝修为都没有，而两年之后，你却到了真神境，不得不说这份天资，令我都惭愧不已。”
叶砂虽然未曾表现在脸上，心里却是一震，的确这些日子，自己行事太过于高调，既然羽人能查到，各大宗门便不可能查不到这个事情，两年从毫无修为晋升真神境，的确有点扎眼。
“不过叶兄放心，自从我们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你并不简单，在那时我便着人开始调查，我们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我便派人将与你有关系的全部接了过来。”妖天羽如是说道。
叶砂直直站起身来，眼中精光如刀割过妖天羽的脸庞，四周的温度似乎下降几度，冰冷的语气响起：“你在玩火。”
妖天羽摇摇头说道：“叶兄，在我手中总好过在那几大宗门手里，你想想，我若没将他们接过来，你现在可以来到中域，而他们呢？况且即使他们都在我手里，我可威胁你做过什么事情？”
叶砂眼神缓和几分，的确，自己可以拍拍屁股来到中域，可那几大宗门不会放过他们。
妖天羽张口又说道：“叶兄随时可以接他们回去，但是你想好把他们安置在何处，换句话说，你想好，怎么面对他们了么？”
叶砂一怔，深吸一口，而后吐了一口浊气，拿起茶杯，轻抿一口，呆呆出神。
脑中浮现各种各样的画面，七老，方老以及宁宁，之前的笑容喜怒都如走马灯一般轮转。
是的，他们是自己来这个世界与自己亲近的人，虽然短短数月相处时间，但两位老人对自己都是以诚相待，而自己却为他们惹出这么大的祸端。
自己有何脸面去见他们？
叶砂站起身来，走到窗户边，抬头仰望着天际的皎月，站立良久。
妖天羽在桌上静静品着茶，也不言语。
“妖天羽，这件事我欠你一人情，但他三人无论如何不能留在妖族。”叶砂的声音打破沉默。
“哦？”妖天羽问道：“叶兄还有更好的安排？”
“把他们送去梵音寺。”叶砂深深吸一口吸如是说道。
妖天羽点点头，也表示同意：“送他们去梵音寺的确不错，但是你呢，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妖族客卿我是无论如何不去做的，必要时我会帮你们羽人一个忙，也仅此而已。”叶砂淡淡说道。
妖天羽心里默默打着算盘，接着便点点头说道：“好，这个讲清了，接下来便是x敬月谷的事情了。”
叶砂转过身来，静静等着妖天羽的下文。
“敬月谷月湖之中藏有我父王的心脏，这一定是要取回的，绝对不能商量。”妖天羽眸中透出寒光。
叶砂皱着眉头，心脏一旦取回，这周围四方的精气就会失去汇聚之所，敬月谷也就完了。可是妖天羽绝对不会容许心脏继续在敬月谷之中，这是一个死结，该怎么办？
妖天羽看着叶砂思索的样子，冷笑一声：“人族口口声声说什么人间正道，什么万灵之长，呵，现在不也在承我父之余荫吗？”
“敬月谷之主在哪，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情，我要与他商议一番。”叶砂心里已经有了几分打算。
妖天羽并未言语，眉头拧成个疙瘩，说道：“敬月谷我还不放在眼中，若不是看在你的情面上，我直接将之做成我族傀儡，明天正午，便要给我答复，不然，我便铲除此地，以强横手段拿回我族的东西。”
“现在人妖共和，但说到底不过是场面上的东西，若真的涉及到利益，什么都是可笑的。若是你们羽人在这风口浪尖上做出这等事情，恐怕不妥。”
“所以我希望叶兄能给我一个满意的答复。”妖天羽静静说道。
叶砂心中一动，他是不是有些过分从容了，难道羽人还有后手？
不得而知。
“谷主在哪？我去见他，周围不得有妖族监视。”叶砂眸中精光闪动。
妖天羽点点头，也同意了，拍了两下手，便有一人推门而入。
叶砂定睛一看，脱口说道：“莫云？”
正是叶砂第一次进谷与之交手的莫云！
此刻他眯着眼看着叶砂冷笑一声，接着对妖天羽施了一礼，说道：“少主有何吩咐。”
妖天羽一招手说道：“带叶兄去找你们掌门。”
莫云恭恭敬敬应道转而对叶砂说道：“跟我来。”
二人便出了妖天羽的房间。
叶砂满腹的疑问，却静静跟着莫云，也不相问。
终于莫云忍不住说道：“你不问问？”
“问？有什么好问的？”叶砂冷笑一声。
“呵呵，你倒是洒脱，”莫云眼中寒光一盛，恶狠狠说道：“你可知道因为你倾樱师妹再也不理我，因为你谷主竟然把月湖对你大开，凭什么！凭什么！！”
莫云眼珠通红，有些狂癫，接着他自嘲笑了笑：“原本我二人便两情相悦，你来横插一腿，原来我是敬月谷天之骄子，进入月湖便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可是，自从你来了之后，一切都变了，都变了！！”
莫云有些歇斯底里，将一切怨恨都怪在叶砂身上。
这个男人一出现，自己便从云端跌落到地狱，都是因为这个男人，可他现在却如此洒脱，从容，更让自己心生怨恨。
叶砂皱着眉头看着他，眼中流露出几分同情，其实他说的这些话也没错。
莫云呵呵大笑起来，指了指前方的房间门，说道：“去吧，跟那个老不死呆在一起，明日便是你的死期。”
叶砂摇摇头叹了一口气，也没有说其他的，走上前‘咚咚咚’敲了几声。
“进。”一声沧桑的话语传来。
叶砂心中一动，推门便进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