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蓉是做梦也没有想到这样一个年轻公子母妹居然已经过世了。
她也知道古代的人由于各种原因,寿命并不算长,可王钦之这样年轻,算下来他母亲绝不超过四十岁,而妹妹则更小了,又是锦衣玉食的家庭,双双过世并不常见。
不是急病就是遇到了意外。
崔蓉虽心底好奇,然而她毕竟还算善良,还是个生意人,颇看得懂眼色,当下根本不追问,甚至连鸭都不谈了,只是赞了几声书院的好风景后就要告辞。
这次王钦之没有再送她,只是含笑点了点头。
对方实在是好涵养,仿佛之前崔蓉说错话的行为并未发生过,他甚至还提醒她路上小心,不要熬夜看书。崔蓉自然连连应下,脚底抹油飞快地溜了。
等女子曼妙的背影彻底消失在眼中后,王钦之这才负着手回屋子。
他脸上仍旧带着淡笑,脚步不急不缓,甫一推开门,日光顿时充斥在这间屋内,照亮小部分位置。床榻之间有人影晃动,下一秒就传来道冷淡的嗓音,“关上。”
王钦之笑了笑,根本没动。
就在岳霄冷着一张脸准备起身自己去合门时,王钦之突兀地道,“她已经走了。”
岳霄的动作顿了顿,抬头看向他,两人都知道话里的“她”指的是谁,岳霄本还等着对方继续,但王钦之偏偏已经优哉游哉地给自己倒茶了。
茶是在舍屋伺候的仆从刚送来的,还没凉透,王钦之拎着壶嘴往着瓷杯里注水,一股热气便升腾而起。在这隐隐约约的烟雾之中,他询问道,“你要吗?”
岳霄轻轻一嗅,断然拒绝。
他虽不在意吃食是否精致,可毕竟从小锦衣玉食惯了,也有些自己的癖好,例如在茶水一道上极为计较,江山书院虽排名第一,可能提供的也不过是普普通通的茶叶,若是给普通百姓喝,倒也不差。然而对于他们这些贵公子来说,实在是下不去口了。
在这里,他宁愿喝白水。
王钦之似乎也只是随口一问,被拒绝后并不恼,反倒自己吹了吹,喝下一口。
在这里,像他这样不拘的倒是不多,岳霄冷眼看着他喝完,这才道,“你把书给她了?”
他虽没听到两人的谈话,可也见了王钦之匆匆过来收拾了几本书再带出去,那时候崔蓉就等在外头,岳霄默默注视了一会儿,才又躺下。
王钦之将茶杯重新放回桌子,这才偏过头微微一笑,言简意赅,“对。”
若换了旁人,岳霄绝不会无穷无尽追问下去,但一旦涉及到崔蓉,他总是会略显冲动一下,此刻等了一会儿后见王钦之没有要开口的意思,只好自己出声道,“我们来此已快三月了。”他本不是京城人士,几月前才来到江山书院,那时王钦之也正好过来,属于同科。
王钦之唇畔带了一丝笑意,话依旧很少,“是啊。”
见他仍旧不接话,岳霄面无表情起来。
王钦之早就知道他这样顾左右而言他是要说什么,胃口稍吊了会儿后就好脾气地笑了笑,看了看外头的天色,温和道,“第一次大考就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