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钦之的脸冷下来,他淡淡道,“你误会了。”
岳霄第一次知道一贯清冷的他居然也会面无表情,他凌厉的唇角划出一道嘲讽的弧度,只说了一个字,“哦?”
王钦之虽然脾气好,却也并不是没有火气的泥人,根本已不再理会他,只吹灭了蜡烛,室内顿时一片黑暗,唯有窗外月光投来的一点余光。
岳霄没听到这位舍友的翻身动静,对方气息也并不如同入睡时那样悠长,便知道他是清醒着,岳霄由于出身不差,自小并不是个会体谅人的,何况在有关自己心上人的事上,他同样冷声道,“你没有话要说吗?”
良久,王钦之都没有出声。
岳霄干脆继续,“王大人可是一直期盼着你能带回去一位有背景有手段的小姐,想必你是不会让他失望的吧?”
若岳霄说其他话题王钦之或许并不会搭理他,但对方说的是这个,王钦之倏地睁开眼,那双温润明亮的眼眸在黑夜都算得上闪闪发亮,他轻声开口道,“他是他,我是我。”
王钦之与他父亲之间的关系,书院里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两人并不是正常的父子,反而有些像陌生人。王大人年轻时是京城里有名的雅致之人,说好听点是雅致,难听点就是仗着家世游手好闲,娶妻谢氏,也就是王钦之的母亲。当时谢氏家里虽不在京城,定居在江南一带,可也是远近闻名的美人,与王大人凑成一对,实在是委屈她了。
何况,成婚后,王大人依旧改不了恶习,屡屡招蜂引蝶,最后甚至惹上青楼女子,谢氏最终无法忍受,带着王钦之与他妹妹合离一走了之,去了娘家。
王钦之的美好品德多数是从母亲身上继承的。
对方从小跟随母亲离开,长大后才回来,届时母亲已同妹妹故去,家里只剩下父亲和父亲再娶的年轻继母两人。
本就没有接触过多少次,又何谈对自己名义上的爹尊重呢?
王钦之人品出众,仍旧愿意给面子喊一声爹,喊继母一声母亲,但若说这两位在他心中有什么分量,怕绝无可能的。
然而即使关系再差,他身上毕竟有王家的血脉,他小时候父亲可以不管他,如今大了,为了王家的颜面也一定会在婚姻大事上管制的。
这是想都不必想的事情。
想到此处,岳霄唇畔的笑容变得闲适起来,他有意嘲讽,话很难听,“说起来,你那小继母没长你几岁吧?我记得是相差三岁还是四岁来着?你每每回家,喊她时,她会不会脸红?真的能应下吗?”
大晋民风开放,百姓安居乐业,寡妇再嫁,鳏夫再娶天经地义,别说是民间,就连当官的都有不少如此,然而像王大人那样,一大把年纪娶个跟儿子差不多大的娇妻,倒也是少见的很。
若不是脸皮特别厚的,恐怕是做不出这样的事来。
想到课余时间听到同窗在私下的议论,岳霄原是极不喜背后说人的行径,然而此刻不知怎么的,却觉得别人说的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