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只是一秒钟,崔蓉的视线就变得锐利起来,她仿佛能感受到原主的愤慨,悲伤。
原主当时父亲在狱中含冤上吊,皇帝震怒,最后整个崔府被判的是满门抄斩,剩下的人都被拉到了囚场上,冰冷的刽子手砍刀锋利,手起刀落,崔家上下几十口人竟数被屠。
原主那时被半囚在江府,未能出去,甚至根本没得到消息,等所有尸骨已寒时才被告知,当场吐出一口血,晕死过去。
无论是何等恩怨,在她面前提起家里的惨案都太过了,何况,崔蓉认为以原主的性格,不至于跟对方结下深仇大恨,这只能说明,是眼前的人太过冷心冷肺,用对方最痛心的事来攻击取笑。
崔蓉一向对这等人厌恶的很,当下便心情糟糕,再也不肯摆出什么好态度来。
她从散漫的表情变作严肃,王芊自然注意到了,得意地笑了两下,要的就是这女人的反应,若是没点儿反应,那可就一点儿都不好玩了。
“你知道当时的场景吗,哎呀,真是叫人见了心下不忍,我看得都吓也吓死了,那叫一个血流成河啊啧啧啧,一批批的人被拉上去,一个个的砍了脑袋。唉,站的近点的百姓脚上的靴子都染红了,匆匆忙忙退开了去……”王芊死死盯着崔蓉攻击着,嘴里虽说着不忍,但一边说脸上一边露出甜笑来。
“我若是你,我也不会去呢,不过呢,好歹是你的家人,即使是罪人,你也得过来呀,怎么就不来呢,枉费我在那里等你一场了。”王芊又道,看样子很是遗憾。
呵呵,气不死她,让这女人故意放什么芥末,害她丢脸!本就不喜欢她,如今王芊是到了见到对方就厌恶想吐的程度,不折磨一下实在觉得对不起自己。
“我是没来。”本以为这人只会安静听着,毕竟是如此心酸的往事,但谁知崔蓉却平静地道出一句,王芊哂笑一声,想不到她心肠确实这么硬,都说到自己家人身上了,还能如此淡定无动于衷的。
谁知,王芊动了动嘴皮子,又要开口,却还没能说出一个字时,又被崔蓉抢先,“但你知道我当时为何不来吗?”
王芊一怔,忍不住顺着她的话问下去,“为何?”
崔蓉竟然微微一笑,笑容里似乎带着深意,王芊察觉不妙,可还没等她想明白,已听对方柔声补充,“我当时在伺候我夫君,他又怕我见了伤心欲绝,便牢牢地守住我,不叫我出去。”
说到这里,王芊的笑容已在她刻薄的脸上消失的无影无踪。
崔蓉心里有数,又轻飘飘道,“但是他死死抱着我,告诉我这里有他,若要哭就哭吧,我在他怀里大哭了一场……”
“行了!”王芊像是终于忍受不下去,径直打断,讥讽道,“说了这么多,江公子还不是把你休了!也不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呵呵。”
说这话时王芊眼底的怒火像是要喷射出来,双手握拳,指甲都像是要嵌入肉里,即使她故作镇定,但细节却将她出卖的一干二净。她很愤怒,比起之前都愤怒得多。
果然。
崔蓉笑意不改,只是凝视着她,嗓音依旧柔和,“我和他之前的事主要是公婆作梗,他又实在太孝顺,我并不怪他。因为你怕是不清楚,我夫君有多温柔,他身边竟然连通房都无一个,更别说侍妾了,在新婚当夜时,他居然比我还要害羞,还是我引导着他……”
“你给我闭嘴!不知羞!”王芊执起桌边的盘子就要甩过来。
上一次崔蓉连那张巨大的琴都能躲过,何况是这么个小玩意儿,她漫不经心地错开一步,盘子便摔在墙上,瞬间粉碎。
她这才微微一笑,继续撩火,“王家女郎,真是恭喜你觅得良婿了,不知我改不改叫你未来的江夫人?”
她怎么知道?王芊一愣,反应当即有些迟缓。
却又听得崔蓉说了一句话,她道,“不过呀,想不到您如此饥不择食,毕竟他已是我玩腻的破鞋了。”
这话立刻便叫王芊红了眼,竟一点儿也不在乎形象,二话不说冲了过来,高高的抬起手,眼见着就要给崔蓉一巴掌,崔蓉灵敏地弯腰,王芊的手便落在了门框上。
疼得钻心,她尖叫一声,瞬间守在不远处的仆役就入内了,谁知由于进来的太快,你追我赶的,有两个的脚踝不小心装在一起,摔向了前方,好巧不巧,正好是王芊的位置。
登时,将王芊压在了身下。
比之前还要惨的叫声传来。